众将默然,「白部撤走,背后是谁在指挥,你们不清楚?」
不言而喻的事,偏偏愣头愣脑的山奴避要求证,「是汗王?」
帐中静得能听到雪飘的声音,除了唐千要每个人都想把这愣子狠踩一顿。
不知何时出去的贺兰氏又拉开了帐帘,一身锦绣宫袍的魏志昂首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东西,红绸遮盖,那肃然的神情像是在端着帝王的玉玺。小心翼翼来到唐千要跟前,话也不说就单膝跪下,将手中的托盘高高奉上。
无人知晓他的古怪,唐千要皱着眉,捻起红绸的一角,揭开时却是闭上了眼睛,他是很想这下面盖住的是苻坚的人头,但那血淋淋的东西又吓人……
吓人,当真是吓人,那十条垂旒,分明是代国皇后的冠冕!
唐千要张开嘴,盯着华丽得叫人咂舌的东西不知所以。他只见过满头索辫的什翼犍和拓跋妄,那两人从未在他跟前正经穿过帝王马鞍。他连王冠也没见过,更别说知道这是什么名堂。他只觉得这金丝堆累的东西上不知是几百还是几千的宝石珍珠闪得他眼睛生疼,魏志交到他手中,比一副铁甲还要沉重,他托不起来,更别说顶在头上。
「这是……」独孤堂明最先回过神,已是怒火滔天。
唐千要抚了下那东西像被针扎一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苻坚不过是在为别人做嫁衣,真正逼我的还是他啊……
独孤堂明很想将那后冠一刀劈开,却没有那个胆,只是叫道:「我独孤部的可敦又要改嫁那什翼犍么?」
魏志摇头,「皇子翰倾慕贺夫人己久,汗王为皇子下聘,以皇后之礼迎娶。」
不是什翼犍,是拓跋翰!?连贺兰氏也惊掉了下巴。
虽未证实,她己隐约猜到如今王座上的代王当年是如何偷天换日,正是如此,她一看到这顶冠冕就认定是汗王,却想不到是慕容妃的儿子拓跋翰,那人竟把心爱的人送给了自己的弟弟!
贺夫人,拓跋皂君之正妻,东部大人贺野干的女儿,生这腹子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守寡后,改嫁小叔拓跋翰……
「呵,历史。」唐千要嘴边勾出一个讥笑。
牛皮里着的东西层层打开,不是什么珍宝,只是那本日记本。
唐千要一页页翻看着,笑意盈满了双眼。
贺兰氏在旁站着,依旧是不发一语。此时此刻,再无话可对他说。
「那会儿我总气得他捶地跳脚,其实就是想要他开心。别看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并不开心。为了让他开心我明知不对还是要去做,我要随什翼犍走,说的话那么毒那么绝,可他不为我拔刀我却是那么伤心。我伤他那么重,他那么对我是应该的吧,可我就是恨他。哪怕我把刀插进他心里,他也应该摸着我的头温柔地叫我红格尔,我心里他就该是这样的人啊。」
他说得极快,贺兰氏只是满耳的「那么那么」。
「他死了,我的仇报了,我该得意了,可我每晚都希望他再活过来,将我剥皮抽筋,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受得住。」
「要要,别说了。」
唐千要笑笑,「所以阿姐,我没事,这是我欠他的,只要他还在我的世界,一切对我来说都微不足道。」
阔别了多年,最新的一页日记落下了笔,「第二干五百七十七天,阿姐你信不信,一天也没错。」
「信……」
「我骗你的。」唐千要刚笑开,腕上的手表便鸣动起来。
贺兰氏大惊,「是二小姐他们!?」
果然是,不等唐千要看清,唐千舟的声音己传了出来,没有久别的激动,唐千舟的声音很平静,也许对那个时空来说这些年不过眨眼一瞬间。
「我们都快认不出你了。」唐千舟说。
唐千要拨了拨发辫轻笑,「很酷吧?追回这么久,三哥泡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