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到了这时才发疯，他已算坚强了。
听到屋内久久不绝的疯笑声，贺兰氏脱下毡衣冲了进去。到了床边盖住那赤裸的人抱住他大喊着，「别笑了，要要你别笑了！」
「哈哈……」笑声还是停不下。
贺兰氏抓住他的肩使劲摇晃，「别笑了，别再笑了，唐千要！」
笑声戛然而止，唐千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接着将食指放在嘴边，「嘘，别叫，别叫。」别脏了这个名字。
整夜贺兰氏都不敢离开，一直守在他身边。到了天亮时，那张脸却越来越白，像是浑身的血都抽去了。
「怎么会这样……」贺兰氏感觉到不对劲，一把揭起被褥，看到床上那刺目的鲜红当即嘶吼，「来人，来人啊——」
掰开那只紧握的拳头，里面是一只耳坠，坠子的尖钩已在划开皮肉时拉直了。「哪里来的这东西！」贺兰氏揪住一名奴女大吼。她分明将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理过了，炉子搬到屋周边绕墙烧着，幔帐帘布全部摘去，带子绳子一并解下，只要是稍有棱角的东西都没留下，为的就是怕他自寻短见，可这耳坠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唐千要抿嘴笑了笑。这可是他昨晚演出得来的，他那么卖力就是为了从对方身上拿到一件东西，是什么都行，只要足够锋利。
他也没那么傻，真要去死还会等到今天快被玩残了的时候？手腕的血管他划得恰到好处，既能吓着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小命完蛋。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在等一个人来。他想赌一赌，那人还会不会念一丝旧情。
想要再续前缘，不是，他只想续命。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早已与他无关，不过他坚实背负的使命他非得去完成不可。大哥三哥，二姐爷爷，这十个晚上他就是叫着这些人撑下来的……
拓跋妄一个人走进了这里，没有靠近只是远远望着床榻沉睡的人，半晌后背靠着墙柱慢慢滑下去，将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直到把脸完全掩藏住，那份脆弱才泄露出来，「红格尔，红格尔……」
我再不会伤你，果然越是轻易说出的话，越是难以兑现。
只因心凉透了才这般狠绝，只因爱得深沉才恨得这样彻底。他不愿属于我，那我便毁了他，让任何人都休想得到。这是他独一无二的红格尔，除了他没有人能够拥有。如果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人消失……
「别动，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唐千要微微扬起脖子打量了下四周，温暖奢华的屋子不是他先前待的地方，还有他身上居然穿着衣服。
贺兰氏抹泪道，「一切都好了，以后再也不会……要要，你在此安心养着身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死里逃生的伎俩奏效了，唐千要既不会高兴欢呼，也不会感激谢恩，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贺兰氏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变了。再也感觉不到那份鲜活和灵动，像是即将腐朽的老树，生气无多。
「盛乐城中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对汗王不利，汗王身有病患，这便让曳落河去查背后的主谋。」他不问，贺兰氏只得主动与他说。
唐千要注视着打开的窗户许久才道，「你再说说，今年是哪一年？」
贺兰氏回道，「三十四年。」建国三十四年。
「告诉他，是长孙斤。」
贺兰氏惊道，「你是说暗中与苻坚勾结意图谋反的人是长孙大人！？这不可能，长孙大人一直对汗王忠心耿……」在对方的注视下，贺兰氏慢慢收了声，「你何以这样笃定？」他或许连长孙斤是谁都不知道，何以直指长孙大人。
「你可以不信。」唐千要想他并没有记错。
三十四年春，长孙斤谋反，伏诛。斤之反也，席间拔刃向御座，太子宴格之，伤胁。夏五月……
「夏五月……」过后又是什么？到了这里，唐千要脑中的东西变得一片模糊，怎么也记不起后面是什么。不应该的，一本《魏书》他前后翻看了不下十遍，不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部分。
「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