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司马曜。凉,张天赐。秦,苻坚。燕,慕容晔。」说到这,拓跋妄顿了顿才道,「拓跋部,代王。而今为建国三十三年。」
「建国三十三年,拓跋部……代王拓跋什翼犍?」唐千要说出口就叫糟糕,不用看对方的表情他也知道拓跋汪汪的脸色有多不好看。
他真不是在炫耀自己的历史知识,实在是这段「五胡十六国」的历史他从小读到大,早就熟烂透了,这才脱口而出。拓跋妄对别的人指名道姓,却不说拓跋什翼犍的名讳,想来也知道是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这位代王和拓跋妄同姓,必然是他的君王,就是不知道他和代王是什么关系。
「他是你什么人,是你父亲吗?」唐千要心里想着嘴里就问了出来。
建国三十三年,是哪一年?在这个批发皇帝的年代,年号多得数不清,他只知道大致是公元370年前后,这时候的拓跋什翼犍,按年齢来说应当是拓跋妄的父亲。但也不一定,姓拓跋的贵族有很多,而拓跋汪汪的气焰好像还不够嚣张,不太像个皇子。「喂,拓跋妄,他是不是……」汪汪要杀人了!
拓跋妄的表情远比他要杀人时狰狞,如果不是唐千要,换做他人早已血溅当场。
唐千要望着那愤怒的背影紧张地退在一边。什翼犍有多少个儿子实难说清,嫡出庶出的加起来怕是几个足球队,不过史书上记载的似乎没听说有拓跋妄这一个。就算他给拓跋妄指错了老子,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啊。
「算了,和你们这些野蛮人讲不清道理。」唐千要宽宏大量的不计较了。
虽说不计较,可唐千要仍然很好奇。尽管这段五胡十六国的正史野史他早已读遍,但与真正的历史相比仍是抢海一粟,毕竟区区几本读物,怎能记录这乱世之中的千万事。何况他真的很想了解拓跋妄,知道有关这个人的一切。这个当然只是为了掂量拓跋妄的势力,看看这个人能不能帮他找到先祖,只是为了这个……
段氏望着那脸色阴晴不定的人,叹了口气后回道,「好吧,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嗯!」唐千要抬起头开始认真地倾听。
「曳落河是什翼犍汗王之子,代国的皇子。」
「他真是皇子!?」也就是说他没有猜错,但为什么拓跋妄会是那种反应?
段氏又道,「其母是慕容长妃,已于数年前仙薨,因而曳落河到此为母守陵。」
守陵?唐千要不免疑惑,鲜卑族有守陵的规矩吗,他不记得这些不开化的蛮子有这种文明的习俗。「这里是?」
「难水。」段氏道。
「难水……」就是日后的嫩江。嫩江是鲜卑的一处祖地,换而言之就是穷山恶岭。唐千要不明白怎么会将一个王妃葬在这种地方。不对,见段氏闪烁的眼神,唐千要慢慢领悟了。所谓守陵,是古代帝王家最常用的一个伎俩,背后的说法其实是,流放。「他做错了什么……」
这只是唐千要的自言自语,却令段氏诧异了。此人竟这般敏锐,她似乎小看了这个汉人。
唐千要转过身吐了一口气,不过是听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写在史书里也就寥寥数字,为什么他有种心疼的感觉。
甩甩头,抛开不愿触及的事,唐千要将藏在皮榻下的背包交到了段氏手中,「阿姐,这个背包,你能不能帮我收着?」尽管和拓跋妄很熟了,不过他好像还是没有摆脱双脚羊的身分。这个包在他手中说不定转眼就被抢了去,里面的东西如果被这里的人发现,后果会很严重。
唐千要怎会不清楚段氏这个女子并不简单。能在蛇笼前教他说那些话将浊浑拖下大巫师的位置,能对他所有奇异的事闭口不谈,仅是这些,他就相信段氏能够帮他保守住秘密。
段氏盯着这怪怪的东西很是好奇。半人高,两条背带,许多叠叠重重的口袋,像是皮像是布但似乎又都不是。
「有这样一个故事你先听听。」
「故事?」
「五帝之首黄帝归于天界后,念凡世俗子蛮荒无知,派一名叫相思的女子带着一份礼包走下凡间,化作璀璨宝物的礼包之中装有智慧、道德、情义,更有灾难、瘟疫和祸害。相思来到人世,初遇拓跋部诘汾,再遇慕容部骑羯……诘汾并未对宝物动觊觎之心,反而得到了天女的爱情。而擅自偷窃宝物的骑羯拿到的却是瘟疫,致使整个部落三十万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于荒原……」唐千要边说边观察对方的表情,相思天女版的潘朵拉故事快要编不下去了。
故事还没听完,段氏已面有惧色。相思天女、诘汾汗王,还有鲜卑的恶魔骑羯,这些她都知道,可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
「要要,你是……」这也是和相思天女一样的人么?是了,一定是了,否则他岂能从蛇口中安然无事地活下来。还有他的手,那手一指,人便莫名其妙地倒下去,身体中找不到任何刀刃箭头,只有被烧灼的肉。她还记得当时的确抓到了这个人,可他的身体却突然隐没……她从不相信世间有神妖,但的确被这个人吓到了。
唐千要把背包放在她手中,「我是谁我来日定会与你说,千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