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易顾不得下体的裂伤,挣扎地爬过去,抖抖索索地穿了裤子。
他知道自己和傅君衍不能比,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要比,但从安云慕口中听到「丢人现眼」这个评语,他忽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在安云慕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只不过是一个用淫邪的眼神偷窥别人,半夜偷偷摸到别人房间,并且……在床上放荡无耻的极其普通的中年猥琐男人。
他经不住心中悲凉。
会造成自己这种下场,单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点,只能怪他天真吧。若是年轻十几年,或许还会有人同情怜悯。可是他已过而立,谁又在乎他,是否还冰心一片地向往最真挚的爱情?
他后庭疼得厉害,穿了裤子以后,隐约感觉有种湿意,此时的他心中并无欲念,自然也就能肯定,流出来的定然情欲而起的肠液,而是血。
被踢到的小腹疼痛难当,迫使他不得不弯腰驼背,走得慢腾腾的,显得更加猥琐消沉。
安云慕果然当他是故意拖延时间,让傅君衍死掉,冷哼一声,点了他的穴道,将在夹在肋下,运起轻功,向着威德侯府狂奔而去。
* * *
从安云慕没有急着求医,而是发泄在薛易身上,薛易就已经猜到了傅君衍的状况十分不好,但看到傅君衍本人的状况时,薛易还是吃了一惊。
他的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嘴唇苍白,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了。
他无视了安云慕讥讽的冷笑,眉心微皱,将手指搭在傅君衍的手腕上,果然发现,傅君衍的脉象虚浮,比昨天更差。
其实傅君衍昨天的状况就很是不妙,薛易估计,若是继续服食阿芙蓉下去,傅君衍也最多只有一年的寿命。
他死马当活马医,缓解他发作的痛苦,但傅君衍自己忍不住想要服食,却是谁也阻挡不了。
薛易面色有些黯淡:「他身上的毒性增加了很多,应该是吃了阿芙蓉,至少十颗以上。」
「不可能!没人给他,他怎么可能拿到?」
看到安云慕仿佛崩溃一般的表情,薛易无法让自己再刺激他,温言道:「服过阿芙蓉的人,对阿芙蓉是很执着的。昨天你是不是让他离开这个房间了?」
「你不是说,可以暂时压制住痛苦吗?为什么会!」
看到安云慕手背上的青筋都在一突一突地跳动,薛易甚至怀疑,安云慕会不会打他泄愤。
薛易平静地看着他:「从脉象看来,他昨天一定拿到了阿芙蓉。」
安云慕死死地看着他,但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将火气撒在他身上,声音低了下来:「昨天他恢复了许多,像只是小病了一场,他叫我的名字,说想下去走走。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叫我了……」
薛易心如撕裂了一般。
他不信安云慕没有看到自己避免傅君衍挣扎而绑好的布条,可是仍然在傅君衍的恳求之下,做了这么不理智的事。可是薛易也知道,若自己不是针灸过后急急忙忙逃走,而是耐着性子和安云慕分说清楚,那么安云慕应该听得进他的劝告,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作为一个大夫,他其实已经不适合给傅君衍医治,他对病人只有仇恨嫉妒,对病人的亲属只有怨怼痛恨,甚至下意识地排斥交流,肯定不利于病人的病情。
如果说,陇西医馆有哪个大夫听过阿芙蓉的名字,无论是谁,其他屁也不懂,薛易都愿意把他推出来,捧成杏林国手,只要能度过现在这个难关。
他现在只想逃避,想袖手不管,可是见到了安云慕这般脆弱的样子,又觉得说不出的哀痛怜惜。
即便是他掉下悬崖,浑身是伤地醒过来,即便是他发现自己面目全非,他也只是变得深沉狠厉,却并没有这么绝望。
薛易缓缓道:「你们这么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下去,对彼此都没好处。除非给他喂忘情丹,让他忘记一切。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就怕你舍不得。因为,他忘记阿芙蓉的同时,也会忘记了家人,忘记朋友,忘记你。」
安云慕嘶哑地开口:「让他忘记我?你故意的?」
薛易麻木地摇了摇头:「你冷静点。他是个病人,我是个郎中,我不会让他死在我手上。这只是一个断根的想法,未必就能保证他会全部忘记。有时一个契机让他看到阿芙蓉,或许碰触到有关的事物,就能让他忍不住再次尝试。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现在的重点是,让他先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