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花瓶从何而来?跟楚雄的死有关系吗?
找不到花瓶的来源,就无法追踪下一步线索,但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认得那花瓶?!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李望不忍心,不甘心,不死心!
早晨,李望顶着一双熊猫眼去警局。而方方则斗志昂扬,满面桃花——所谓“女朋友”原来不过是青葱的中学回忆里的一段插花,何足为惧?只会让她因为意中人的长情而更加仰慕。
她偷窥李望颜色,摸不准他对自己昨天的家访是什么态度,又有点心疼他的憔悴。
对一个人的过往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关心。她穿过整个办公室走到李望桌前:“咖啡还是茶?”
已经努力做得自然,还是被小陈嘲笑:“方方今天好贤惠。”
方方嗔骂:“要你管?”那含笑的口吻,分明已经视李望为囊中物。
然而李望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径直绕过方方进了蒋洪的办公室。小陈笑起来,方方气得拿起一枝铅笔丢过去。
蒋洪正拧着眉毛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在不同的人名下划直线斜线,努力找出各人的交集点。李望走过去,拿起粉笔在何玲珑名下划了个圈,单刀直入:“蒋队,我想给何玲珑开个档案。”
“好小子,跟我想一块儿了。”蒋洪鼓励地说,“说说理由。”
“这是楚雄临死前想见而未见的最后一个人,可是她对楚雄的死过于冷静。即使真像她说的两人没什么交情,但是一个女人听到老同学的死,也多少会有些意外和感慨吧?然而她推脱得太干净了,说话滴水不漏,就像提前做足功课似的。越撇清,越可疑。”
李望隐瞒了玉衡关于“黑天鹅”的比喻,知道蒋洪不会接受这些。
方方敲门,自行做主端了两杯咖啡进来:“电脑部来电话,楚雄的电脑资料被解密了。有一组关于花瓶的照片很可能与案情有关。”
李望的心一阵狂跳:青花瓷瓶有消息了?!
但是看到照片才知道,那只不过是布展用的花瓶:明青花高足杯,乾隆粉彩,康熙釉里红,慈禧御用的珐琅彩,汝窑,均窑,哥窑,定窑……虽然每一樽都价值不菲,然而在李望眼中却不如一枚瓷片。
蒋洪一一检视,目光定格在一樽文件名题为“宣德青花”的照片上,那是一对“玉壶春”瓷瓶,乍看上去两只的造型、花纹一模一样,细看却发现微妙区别:左边一只的光泽温厚圆润,右边一只则显得过于光鲜明亮,也就是行内人俗称的“贼光”,分明是新仿。如果两只瓶子分别看可能会鱼目混珠,但同时并存,却是真假立辨。
蒋洪和李望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了然:这就是谷好问提起的宣德瓶了。只不过,一个是李逵,一个是李鬼。
谷好问没有说谎,这就是楚雄掉包的明证。
捉拿凶手,反获贼赃。蒋洪心中有一丝惨然,吩咐李望:“裴玉衡不是一直想见谷好问吗?正好,上头的批示也下来了,就让他们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明白吧。”
玉衡!李望顿时紧张起来,在裴玉衡的心目中,楚雄一直是完美的处女座王子,她能接受挚爱的老公竟然是个偷天换日的古董窃贼吗?
方方看出李望为难,也是存心不让他与玉衡再有单独相处机会,忙自告奋勇:“我来通知裴玉衡好了。”
蒋洪点点头,同时吩咐:“传讯那个什么王总经理,既然他们公司是为这件事重新订的规矩,说明他肯定清楚内幕,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李望的心思还停留在裴玉衡身上,一时转不过弯来:“现在不是调查谷好问的杀人动机吗,跟王博订不订规矩有什么关系?”
“既然公司能为了这个花瓶改立规矩,说明事情闹得很大,在这种情况下,楚雄没受处分,却反而升职做经理,这事情绝对不简单。很可能,真正的主使人不是楚雄,而是这个王博,或者王博至少是知情的。”
方方不解:“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也许有关系,也许没关系。”蒋洪选中宣德瓶页面,按下打印键,“但是如果这个人跟死者和疑凶都有直接利益的时候,就非查不可。”
方方坐公交车来到医院门口,天空下起毛毛细雨。
其实她可以打个电话通知玉衡的,但是为着李望,她决定对玉衡多一点关心和耐心。知己知彼,从医院到警局的途中,她会抓住机会好好弄清楚李望说的“画画的女孩子有种特殊韵味”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衡听说可以探访谷好问并不特别激动,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但当方方说出花瓶掉包的事时,不禁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