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生性豁达开朗的皇后待他极好,视之如亲儿,从不忌惮他,更不压制他,与其它皇子一视同仁的教导培育,称赞他是帝王之材。
她曾对他直言你若想当皇帝,便与你哥哥光明磊落的公平竞争,文以取贤,武胜以德,日后才能成为万民共戴的明君,也能得你兄弟辅助,宋家天下方能安稳太平。
说来宋家兄弟之所以能和睦相处,情感甚笃,很大部份原因出自皇后的教育使然,她是贤后,亦是慈母。
如此这般,皇后真心的教诲与无私的培育,倒让他与她更亲近些,这使得慧妃更忿然,认为这是皇后的阴谋,甚至曾怒极而言,说此生不愿再见此儿,就当是皇后生的他。
宋炜内心对母亲不无遗憾,可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
一旦认定了谁,待之必一生尽心无悔。
对兄长是,对魏小渺亦是。
与皇帝谈过话后,宋炜出宫往慧太妃居住的娘家府邸而去,经年未见的慧太妃这次倒是见了他,未像以前总说不见,令人打发了他。
「儿子叩见母亲,祝母亲福泰安康。」宋炜以正礼向她跪地叩头。
慧太妃仪态万千的坐在上座看他,风韵犹存,美貌如昔,但神色清淡漠然,无见亲儿的喜悦,默默喝了盏茶,让他跪了片刻才出声道:「起来吧。」
宋炜这才起身,在她面前站着。
慧太妃没嘘寒问暖,直接问道:「听说你在魏小渺那儿待了三日,此事可真?」
宋炜坦白答复:「是。」
「竟与一个阉人如此狎昵,叫人笑话。」慧太妃冷哼一声。「无什可说,你走罢。」
「儿子告退。」
「慢着。」
「母亲还有何吩咐?」
「下回过来,带着媳妇与儿子方能进门,否则咱母子这辈子还是别见了。」
「儿子晓得了。」宋炜告礼退下。
从头至尾一如以往面无表情,不悲不喜,亦无伤无愁,仿佛来向母亲见安只是件义务公事,不多带私人情感,兴许他天性中的冷漠寡淡,是遗传自母亲吧。
人云皇家无爱,不在兄弟们身上体现,倒在他们母子之间尽显无遗了。
回王府的路途中,忍不住还是调转了方向,往皇宫而去。
回到渺然居去看魏小渺,时魏小渺已睡,他静静坐在床边无声凝视,心道,母亲,媳妇会有,但儿子没有,除非这个人能生。
怎么会就这样喜欢呢?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连女人都看不下眼了,仔细回想,自己是何时先对这个人看入了眼,再将这个人搁上了心的?
最初只知他是三哥身边的侍从,影子般无声无息的存在,连名字都不知道,因为没必要去记一个奴才的名字。
有一年的春天,宫中赏花游宴,清歌于宴上献歌,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时,他不经意瞥见皇帝身后的魏小渺微笑望着清歌,笑得温柔喜悦,他首次正眼看清楚这个少年的样貌,眉清目秀,淡雅文静,不特别惊为天人,却也是好看的。
那是第一次,浅浅的惊讶。
曲唱毕,皇帝让大家斗百草,魏小渺也去了,同清歌一组。
当时尚年幼的小十二拉他凑热闹,揪着他东奔西跑的拈花弄草。
又一个不经意,远远瞧见清歌把魏小渺的官帽扯下,玩闹地将折来的花插到他发上,他也不怒,好脾气笑着把花从头上摘下来,清歌插一朵,他就摘一朵,扬手起落轻巧,舒眉笑语盈盈,竟另有一种闲雅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