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开始厚重的喘息,胸口不住的起伏,握着腰刀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了。那是渴望,无穷无尽的渴望!
“久等了!”尹逸痕微微一笑,缓缓的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却足以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是久等了什么呢?不是他尹逸痕来的晚了,而是这个春天来的太晚了!
是的!整整漫长的一个冬天!的确让血军久等了!
一时间,数十万人的心同时悸动了起来,他们血液沸腾了,他们身上陡然暴涨的杀气,让整个雁门关为之一振!
敌人,就在外面!而那些敌人,也终将倒在自己的脚下!
恍惚间,每个人都有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度。
只这三个字,就挑起了大军的熊熊战意!足够了!
尹逸痕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他歪头瞧向自己旁边的刘奇申。
刘奇申点头会意,打马上前,命令道:“一营、二营登上城墙!三营、四营在城门处防守!五营负责各处的支援!其余各营,即刻回去睡觉,随时准备换班!解散!”
“末将领命!”没有任何异议,各营的营长便打马回身,在自己的营中安排部署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各个大营全都按照命令准备妥当了,操练场上再也没有剩下任何一个士兵。只有尹逸痕一行人,犹自立在那里。
“将军,陛下那边……”一个副将打马上前,隐隐有些担忧的道:“陛下一直想要出击的,可是如今变成了防守,陛下会不会不高兴?”
尹逸痕摆了摆手,道:“你不了解陛下,他是个只在意结果的人,过程如何,他懒得感兴趣!陛下之所以御驾亲征,为的就是消灭匈奴的有生力量,至于到底要如何做,陛下不会在意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去年在京师剿灭狄萧后,皇上不但没有趁机收回自己的兵权,反而还一定程度上的帮了自己一把。尹逸痕自嘲的笑了笑,摇头道:“其实,我也不了解陛下。”
——“我不了解那个大瀚国的皇帝,但听说,他和我的年纪相差不大,想来,他的想法,应当和我的差不了多少。”
赤兰立在马上,他的身后,就是匈奴的百万铁骑。出战前,他特意找了一套白衣白甲,又寻了一匹白色的汗血马。因为他记得,他的神就喜欢这样全身上下雪白色的装扮。
“不过是一个家养的狗而已,用怎么能比得上草原上游荡的狼!”周顾打马立在赤兰身边,说着附和他的性子的、口不择言的话。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出言反驳周顾的,是密营的另一名将军傩日里。他的容貌更像汉人一些,对汉人的兵法也是极为熟悉的。他摸了摸自己身下马匹的马鬃,道:“大瀚国的皇帝虽然年纪不大,登基不过四年,但他已经十分轻松的平定了两次叛乱了!”
“哼!那又如何!又不是他领兵打的仗,都是他属下的那些将军打的!听说有一次,还是尹将军领兵退的敌!”周顾不屑一顾的道。
匈奴人对尹逸痕的崇敬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就算是背后说人,也都是以“尹将军”尊称。
傩日里和周顾又辩驳了几句,一直跟在赤兰身侧的赵落却一直都是寒着脸,一言不发。
赤兰也没有什么心思听他们胡闹,只是自顾自的将思绪飞的老远。
大瀚国的皇帝御驾亲征,沐风会不会也跟着呢?若真是如此,自己倒能早些见到他了!若是他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他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拿刀杀我呢?他身边还有一个张寂竹,我到底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呢?
思绪有些杂乱,但都是围绕着他的。那个白色的影子,那个白色的神。
“大王!众军已经集合完毕了!”一个匈奴将领打马跑了过来,向赤兰行着恭敬的礼节。
赤兰没有回话,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
前面,便是雁门关了!便是他日思夜想的雁门关了!
他从腰间缓缓的抽出马刀,将其高举着,正对着天空。他傲然转身,对着自己身后的匈奴将士,声音远远的荡漾开去:“将士们!前方,就是你们几次三番攻打过的土地!前方,就是你们三番四次被打败的地方!匈奴的世世代代,都渴望着中原的土地江山!先辈们在这里洒过热血,抛过头颅!都是为了我们的子民,能够富庶起来!将士们,向前,便是中原的广袤河山!他们的子民,可以整日的锦衣玉食、奢华无比!而向后,便是你们家中嗷嗷待哺的婴孩、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在死亡线上徘徊的老人!我们要去争!我们要去夺!凭什么,他们就可以拥有那样富庶的土地,而我们只能在北风的呼啸中,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倒下、死亡!昆仑神赐予了我们力量,我们就要用这样的力量去扫荡中原的江山!杀!为了祭奠我们的先祖!杀!为了创造我们今生的荣耀!杀!为了我们的亲人可以不再饥寒交迫!杀!”
“杀!”百万铁骑同时的一声应和,让这江山都变了几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