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
用于操练的操场,早已因为几日大雪的缘故而冷清下来。可就是这个平素不见人影的地方,如今,正隐隐的传出利箭破空之声。
张寂竹穿了一身厚厚的棉衣,无聊的四处打转,听得这面有声音,不由得微微一笑,朝着操场行了过来。
白雪、白马、白衣,还有一个容貌足以令天下女子嫉妒的美人儿,手持一柄长弓,打马而立!
纵马长奔,马蹄在雪地里踩出不深不浅的印迹。那马上的男子不急不躁的,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弓。弓弦弯成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弧度,仿佛月缺月圆一般,向外散发着一丝孤绝之意。屏气、凝神!少年的目光紧锁住距自己二十余丈的靶子,仔仔细细的计算着马速、风速,协调着手中弓箭的力量。一股肃杀之气缓缓的弥漫了整个操场,却彷如这飞雪张扬着飞舞,无声无息。
张寂竹在一旁看着,恍惚间,竟然以为这少年正在雕琢着一件极为完美的玉饰,静默见一刀刀有深有浅的划下,那专心的样子竟蕴含着一种令人痴迷的感觉。
心,仿似被提到了嗓子眼儿。而自己,似乎已经化身成了少年手上的箭枝,只等待着铁骑刀枪的突袭!
箭出!
所有的杀气,在瞬间凝到了箭尖上的一点上!那支羽箭呼啸着,狂荡的撕裂周遭的空气,带着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气势,破空而出!
隐隐的一声闷响,箭尖正中靶心!
“好!”张寂竹叫了一声好,笑吟吟的鼓起掌来。
沐风这才发现张寂竹的身影,脸色微红了一下,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马向张寂竹身边走来。
“外面风大,怎么不好生在屋里呆着?”沐风问了一句,张寂竹却是不答,而是满脸笑意的看着沐风,左看右看好不开怀。
沐风有了一丝羞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拍着自己身边的马说道:“是你说的嘛!要什么白马、白衣的!白甲我倒是有,这白马还是从尹伯伯那里讨来的!”
沐风口中的尹伯伯,自然就是指尹逸痕了!
“挺好挺好!这要是真上了战场上,人家远远的望过来,绝对发现不了你这个人!”张寂竹笑道。
沐风微微一愣,问道:“这是怎么说的?”
“你看啊!现在满天满地的白雪,你这一匹白马、一身白甲、在家上肤色也是如此的白皙!可不就是让人看不清么!”
沐风一阵愕然,想要出言反驳,可却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张寂竹饶有兴致的绕着沐风转了几圈,眨了眨眼睛,向沐风提议道:“要不,咱再把头发也弄白吧!那样的话,就更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张寂竹你去死!”
狠厉中带着一丝悠远的声音,远远的传播开来。
回到房间脱了衣甲,沐风耐着性子听着张寂竹的数落。还是那些个老生常谈,什么大冬天的不要总在外面出汗啊!出汗了不要吹冷风啊!吹到冷风的话,回来之后不要忘了洗个热水澡啊!嗯!大概就是这一类让人耳朵生茧子的东西!
“知道啦!张阿婆!”沐风嬉笑着应了,给自己斟上了一杯茶水,坐在椅子上痛痛快快的喝起来。
张寂竹被一句“张阿婆”弄的半晌无言,沐风倒是很喜欢看张寂竹吃瘪的样子,笑嘻嘻的观赏着。
“少爷可在么?”门外,邹永之的声音传来。
“邹叔叔么?请进来吧!”沐风急忙跑去开门。
门开了之后才发现,站在门外的不单单是邹永之,还有这雁门的最高统帅——尹逸痕!
“尹伯伯?”沐风微微一怔,又喜道:“尹伯伯怎么有功夫来了?”
“没什么大事情,处理完了军务,陪着永之来看看你!”尹逸痕强自挤出一丝笑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