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慕容涵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急忙用他那宽大的袖子擦净了嘴角的银丝。
皇上翻了个白眼，转而眯起了凤目，闭目养神。身子还是有些不适，但这么多年的隐忍，也让他适应了许多。
“陛下，您睡着了么？”慕容涵又是一阵愣神，最终还是决定舔着脸，向皇上询问一下。
“没！”皇上没好气的答了一个字。
慕容涵满脸带笑的凑到皇上的床边，笑嘻嘻的道：“陛下！那个，臣有件事情想要请教！”
“说！”皇上仍是闭着双眼，看都不再去看他一眼。
慕容涵看了看手中的簿册，道：“陛下，那个，这其中所记录之事，大概能有几分真实？”毕竟是背地里探听出的消息所汇集成的册子，真实性的确值得怀疑。
更何况，这其中所记录的一些隐秘，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慕容涵有此一问，倒也正常。
“十分！”皇上的回答绝不拖泥带水。
“啊！”慕容涵一惊，右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簿册掉落到地上。
“十、十、十……十分？”慕容涵的嘴，张得比方才还要大上许多。
“嗯。”皇上不冷不热的答道：“不是真事的话，他们不会往朕这里送。”
“这么说来，这上面记载的东西，都是真的了……”慕容涵低声的呢喃，目光有些呆滞。
“废话！”皇上被慕容涵弄得烦闷，寒声道：“朕要你来，是为了让你查出狄萧的藏身之地！你围着朕问东问西的作甚！官职不想要了么？还是脑袋不想要了！”
“臣失礼了！”慕容涵一呆，急忙躬身答道，“只是，这上面记载的一些东西，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臣才……”
“匪夷所思？”皇上看向慕容涵的凤目微眯，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道：“慕容卿家说说看，何事能让你这个有着经国济世之才的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呢？”
看着皇上的笑容，慕容涵莫名其妙的一阵胆寒，他咽了口口水，道：“这个……呃……比如说，这上面说，江湖上一帮山贼的聚集地潜龙帮，实际上是皇家的势力！
而这一势力的作用，就是为了帮助皇上用非常手段铲除异己！”
“的确如此。”皇上冰冷一笑，道：“这是皇族不传之秘，直到朕行了冠礼，先皇才将此事告诉了朕。”
“可是……”慕容涵皱眉道：“如此势力，又有皇室在背后相扶，怎么会在六年前，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不是消失，是覆灭！”皇上的声音变得冰冷，目中闪烁着一种帝王独有的凛冽，他一字一句的道：“是朕，让他们消失的！”
慕容涵身子一颤，这一次，没有任何悬念的，他手中的簿册掉落在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似乎是从地底下，传来的某种召唤。他的身子也完全僵直了，连眼睛，都变得一动不能动。
皇上很满意慕容涵的这种反应，嘴角的笑容再一次勾起。
“慕容卿家是不是很不理解，这明明是朕手中的一柄利剑，为何朕要亲手将自己手中的剑折断呢？”
慕容涵眨了眨眼睛，全做点头。
“很简单。”皇上的双目微眯，“因为他们做了得罪朕的事情。”
皇上的生硬很平淡，慕容涵几乎有一种错觉，潜龙帮上下几百人的覆灭，凭借的，不过是他眼前的人的一句话而已。寒气从心底催生出来，直到此时，慕容涵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个人，掌握着怎样的权势！生杀予夺，杀伐决断，天下间苍生的性命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数字。这是铭刻在骨子的冷血，这是深埋在灵魂中的、对生命的淡漠。
见慕容涵仍旧呆滞着，皇上微微起身，用手捏住了慕容涵的下巴。慕容涵的身子一抖，却一动也不敢再动。
“慕容卿家很热么？怎么都出汗了呢？”皇上轻轻的笑，笑声在慕容涵听来，却是鬼魅一般的阴森。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抖动，他想要制止，却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身体的本能啊！在危险面前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