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人像被击了垮,一直挺立的腰弯了下去,他倒在我的身上,由我支撑着他。
我笑,真有趣,我在他耳边轻轻说:「陈东,多不好,我妈尽管人不错,可她也未必还喜欢你啊,她再不知情,也知道陷害我叔的人是你师兄,你都没看见我叔那惨样,三十来岁的人,就跟五十多岁的老头一样……」
我扯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正对着我,我对着他笑,「如果再让她知道,是你这麽个东西把我们家害得家破人亡,我让你去见她,不是又活活逼死她吗?你让我这麽做?就因为我们上了几次床?」
我用脸皮磨蹭着他的脸,他的皮肤很细腻,不像青春期过後男孩的那种粗糙,想来对此我也功不可没,当年他青春年少时的火可全是由我给泄的,
他哆嗦着嘴,想说话,没有说出口,到最後只流出了泪,就那麽睁大着眼哭着看着我,我看得无趣,摸了摸他的头再重力推开,任他倒在床尾,打了个哈欠,把被单重新裹上,倦怠不已,「滚出去,让我睡会。」
陈东没再出现,我乐得轻松,小妹的手术很成功,听力恢复了一半,虽然还必须借助助听器才能听到声音,不过比起以前已经是奇迹了。
我妈很快乐,每天为着孩子东奔西跑的也不见得疲倦,我怕她体内的力焰冲得太高,高过了顶就塌了人也就没了。
我跟我叔说了这个事,我叔反问:「你爸爸跟奶奶都不在了,你还要她怎麽样才算好?」他说这样我们就应该满意了,她已经在竭尽全力活着了,活像我们都受罪了就可以让她不受伤了似的,她照顾自己得挺好,不用我们瞎担心,她这也是做给我们看的,我们不领情难道还要她没事人一样地过着日子?
小姑娘出了院,我送了她们上了飞机回安海,母亲在飞机场拉着我的手说,「你看,等到你寒假回来,他们都可以一齐清楚地叫你哥哥了……」
这次来京,另外两个弟弟妹妹也受了检查,得到不少的治愈建议,我妈很是兴奋,我在旁边含糊的陪着笑,直到进了安检处,那一群老老少少对我猛挥着手,一个一个像衣绵快要归乡似的高兴难捺,让一干人等受到众人测目。
出了出口的玻璃门时,见到了陈东,他就站在那里抽着烟,满脸阴霾,西装套在身上显得成熟,身体修长归修长,脸蛋英俊归英俊,但那一股子气息跟以前的人可有天壤之别,好比晴天与阴天,缺的不只是那一点点的光亮,就像他此时背後有一点微薄的阳光,也冲不淡他身上的黑暗。
我伸手刚要打开停在旁边出租车的门,他拉了下我的手,头偏了一下,嘶哑地说:「那边有车。」
我坐进了他开来的车,他颓废得不成样子,我也懒得多问,打最後的电话给我妈道别,说了几句挂断,陈东绕过机场的高速弯道下到了下面公路的车流里,眼一直都没眨过。
我漫不经心一回头,只看到他冷硬的侧脸,还有冰冷的嘴角,耸了下肩,拿出烟点上。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我的手,又重新把视线看向了前方。
「买车了?」我懒懒地问道,这车看着挺新,性能也不错,颜色也挺好,估计是新买的。
「嗯。」他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也没什麽话好跟他说的,闭上眼睛打算睡会。
「张健……」听到了他在叫我。
「嗯。」我淡淡地应了声,懒得再睁眼。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他淡淡地问着。
「原不原谅又如何?」我也淡淡地回应着他。
「会不会?」他固执再问。
「当然不会。」不想再跟他拐弯抹角,我说出正确答案,然後欺近他的身体,在他下巴落下轻吻:「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顺着他的性感的下巴吻向他的颈项,叹息着,「你得陪我一起沈沦……」
「就算你不爱我?」他依旧平缓的开着车,问的语气很平淡。
我哼笑了一声,躺回座椅,问他:「陈东,你叫我拿什麽来爱你?」
车子飞快地往前驶去,公路前方或许曲折,或许平荡,但前面都一直有路;可我与他之前,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半月後,陈东胃出血,据说是忙的,再次光荣入院。
得到消息的那晚,正好有个地方放烟花,我眯着眼睛看了半会,笑出了声,这不,当是庆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