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利考取童试、乡试、会试,年纪轻轻已是两榜出身的进士,纪綮十余岁考取童试后再也没能更进一步,两年前起灵除孝回到京城里后,更是迅速交了班纨绔子弟成天饮酒作乐,一下子在酒楼为歌女大打出手,一下子又在妓楼里一掷千金,全无官家子弟应有的样子。
莲年曾要母亲别惯着纪綮,宠坏了会出大事。
母亲总说等纪綮娶妻后性子自然会安定下来,可是如今纪綮恶名远播,有哪个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予他为妻?
先前,他回纪府时看不惯狠狠骂了纪綮一顿。
纪綮当场跟他吵起来,说什么外头都说纪府是国丈府,出了个美冠三千粉黛的纪尚书,有些嘴臭的还当着他的面叫他国舅爷呢;又说论相貌他更俊美些、年纪亦轻,如果能见着皇上,入了皇上的眼他一样也能当尚书……
这话气得莲年眼眶都红了,抬起手狠狠给纪綮一巴掌。
他是被皇上幸过了,他是得到无尽宠爱,他是官居正二品朝廷大员,可是他的心酸又有谁了解。
那件事情之后他见到纪綮什么都不说,说什么仅是徒增气恼。
可是这一回他不得不对纪綮做出处置,如果任纪綮继续闹下去,赔上的不止是纪綮一条命还有整个纪家的未来。
既然父亲不管,他这个长兄就不得不管。
思索一夜,他决定让纪綮远离繁华堕落的京城,派几个信得过的老家人跟着,让他去墓园陪陪先人,好好念几年圣贤书。
这个决定纪祢没有什么意见,张氏却又惊又怒伤心得哭了起来,直说她把一个儿子给了皇上,竟然连另一个儿子也要离她而去,纪綮更是吵闹着不肯就范,对他来说死了个农民没什么大不了,多给点银两就是了。
这一回莲年是吃了秤锤铁了心,命人将纪綮捆起来送去祖宗跟前好好忏侮。
忙完这一遭莲年已经筋疲力尽,没等到沐日后他便已回宫。
连他自个儿都觉得讽刺,跟皇上同处一殿反而觉得轻松,他曾经那么怨恨皇上视承幸为奇耻大辱,渐渐的屈辱感变得麻木,连怨恨害怕皇上的心情也变得麻木,如今他对皇上竟比对家人更亲。
皇上没有问他如何责罚纪綮,仅是拉着他赏了一会儿花鸟,又让人捧出些珍奇异品赏玩。
那日晚膳后,皇上没让人摆出棋具,倒是让人把堆积的奏章拿来慢慢批阅,看样子今晚是不打算幸他了。
望着忽然勤奋起来的皇上,莲年愣了愣考虑着该不该在皇上旁边帮着批阅,就算侍立一旁磨墨也好,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问道:
「皇上,臣能与您对弈吗?」
话声虽平,眉眼之间媚态横生,全然不见身处朝堂时的凛然。
皇上意外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对弈」的意思他们都懂得,那可不是单纯下盘棋而已。
见皇上没有出声,莲年接着又说。
「臣今晚想与您在棋局里见真章。」
这可是赤裸裸的邀请了。
皇上到底是喜欢他的,听了这话哪还忍得住,当即命人将奏章拿开,摆好棋具准备好好与莲年厮杀一场。
这一年,莲年十九。
兴泰十五年
春节后年满二十的莲年在皇上主持下行了象征性的及冠礼,象征他从此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