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跟微臣的棋技差不多。」
「那大抵不错。」皇上言笑晏晏。
莲年无言,没想到他这个屡战屡败的在皇上眼中棋技尚算不差。
游湖归来。
下船时,他远远瞧见身着正红袍服的皇后站在船上等皇上的人先行离开,亦同时见到她冰冷刺人的目光,他只能撇开头假装没有看见。
他在宫里过了十五岁生辰,虽然纪家仍在居丧中不便庆贺,皇上依然为他摆了一桌宴席,席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十五志向学,普通人家的孩子,十五岁往往仍在童试、乡试中努力,他却已身在朝堂有了品阶。
听完乐曲,看完歌舞后,皇上赏了他一套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件件皆是宫内精选,尤其是砚台格外精美,上头有个碧绿绿的眼,匠人将之雕成龙头鱼身的鳌鱼,有独占鳌头之意。
宴后,他十分意外皇上没有命人摆出一盘棋,意思是今晚不要他承幸吗?
察觉他的疑惑,皇上仅是微笑未多做解释。
十五岁的第一晚,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夏尽秋来,八月十五中秋前,皇上以月圆人应团圆为由放他回纪府。
临走前,皇上沉吟了会儿交代说道:
「你这次回去会发生很多事,其余事暂且不论,顾之阔是个急性子,你不要随便与他起舞。」
深沉的皇上已看见许多当时他看不见的事,也许正是如此他才总是赢不了皇上。
他早已察觉皇上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开仓济民那件事果然如皇上所料,开了官仓,存粮却早已空了大半发不出粮来,反而引来灾民暴动,后来几个相关的大臣皆被斩首,才将民怨平息下来。
可是官仓里的粮怎么消失的,真正祸首是谁查了半天仍旧是一笔胡涂帐,他问过皇上是否该再派人去查,皇上则笑着反问他认为谁有这能耐?他只能沉默。
难怪皇上说他想的一切只是华胥之梦,梦里良臣明君一个也不缺,实际上……
记着皇上的话,他出了宫。
纪府仍在京中,纪家人却全在京郊墓园守葬,既然皇上放他归家,他便去了趟墓园换上丧服尽一份为人子孙的孝道。
叔父的态度已与先前大为不同,见他得宠至极对他说话时百般称赞,巴望着将来能从大侄儿身上得些好处。
见叔父态度前后判若两人,莲年不禁心酸,说到底他们纪家重名节胜于生命的仅有祖父一人,祖父此时尸骨未寒纪家已无人听从他的遗命。
他选择了千夫所指的屈辱道路,他爹耳根子软素来没个主见,如今见长子独得圣宠纪逵夫妻羡慕不已也有些得意。
整个纪家竟没人记得纪梠为何自缢,故后世有人直言纪家的文臣名节与纪梠一同下葬,从此腐坏污浊自行毁灭。
中秋节过后未久,工部尚书于家托媒人前来退婚。
纪母张氏怒不可遏,说纪家居丧,即便要退亲也该等他们起灵除孝后再谈,纪繁刚满十五,于家小姐年龄相当,待纪家起灵除孝于家小姐仍未逾龄,赶在这个当口退亲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