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秀嘿嘿一笑:“外族之所以闹事,是因为对于天朝诸多不满,首当其冲,自然是上任城守方宜槐了,如今他头挂城门,可算是大大消减了外族人的不满情绪,此乃王爷神威,因此算是王爷的功劳。至于如何善后嘛……”他卖关子地叹了口气,朗声道,“自古叛乱者之所以固执己见,最后少有善终者,主要是因为不敢回头。叛乱这路,似乎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叛乱一起,无论如何,都要争一高下,因为就算投降认输,也绝不会有任何好结果。但吾皇圣恩,如果能在此时昭告外族,此事全不计较前因后果,若能投诚,不但不会受到任何处治牵连,反而大有封赏,外族叛乱者一听,自然愿意归降。要知道,天下有谁想打仗呢?”
杜叶心听他最后一句,大为感慨,不禁点头,“这话不错!”
孔秀继续道:“其三,就是要担心其他外族见势,纷纷叛乱造反,反正有此先例,就算失败,也不会遭受任何惩罚。”
“不错!”这一点岱岚却没想到,眼下听孔秀说了,不禁万分佩服他思虑周详。
孔秀清了清嗓子,“其实这也不难,只要用些小计。王爷久居皇朝,对边关可能所知不多。要知这边关外族,共有十三个,小族八个,大族五个,大族又以拓月族和犀照族为尊,其他小族,不足为患。如今叛乱造反的正是犀照族,犀照族以游牧为主,将牲畜看作是自己的生命,此次雪灾,牲畜冻死无数,前任城守方宜槐却闭门不理,终于酿成惨祸。犀照族族人最是勇猛非凡,立刻招罗了三四个小部族,举兵叛乱。这些小部族在方宜槐的欺压下,早已怨声载道,只是苦于族弱民稀,敢怒却不敢言。如今犀照族揭竿而起,大家自然拥戴,是以酿成了边关惨剧。如今天朝开恩,饶了犀照族的叛乱之罪,却也要考虑拓月族的民意!”
岱岚道:“看你说得胸有成竹,可知已经有妙计了,不要卖关子,直说无妨!”
孔秀狡黠一笑,“不错!我既敢张口向王爷讨城守的差事,自然已经算无遗策。拓月族和犀照族向来不和,已成水火,但二族羽翼已丰,对边关土地无不垂涎欲滴。只要王爷能请动皇令,就说两族若能每年向天朝进贡一定数量的粮草马匹,就划地而居,更有其他金银赏赐。两族必定因此歇战,全心培植草场,驯养马匹。如此天朝无患,更能无形中增加军饷,可谓一箭双雕!”
岱岚连连点头,“果然是妙计!”
孔秀一副得意的模样,“那不知小人是否通过考问?”
岱岚向杜叶心一招手,“你传下令去,就说本王已任命孔秀为且黎城城守!”杜叶心点头答应,出门去了。岱岚认真地看着孔秀,“一方百姓,本王就托付给你了!”
孔秀认认真真跪下行了一礼,“小人领命!”
岱岚嗯了一声,“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
孔秀抬头一笑,“九王爷难道不知?且黎孔家……”
岱岚身子一震,耳边仿佛响了一声炸雷,半晌才惊诧地问道:“孔安是你什么人?”
“是我祖父!”提到至亲人的姓名,孔秀微微有些激动。
“快请起!”岱岚急忙上前扶起孔秀,“你竟然是孔安的后人!”
提起孔安,只怕蜀广子民无人不知。他的事迹,早早就被定为传奇,传诵至今。蜀广开国之际,乱军迭起,孔安以奴隶之身献先皇三计以定乾坤,之后他算无遗策,用毕生精力辅佐先皇平定乱世。
然而,因为奴隶的出身,终究没有受到任何重用,朝堂之上无官无职,垂死之际,几乎看淡红尘,飘然而去,久眠于且黎城。
当朝的太傅沈寄旸、牟谦都曾是他的门生,可谓桃李满园。
岱岚心中十分激动,拍着孔秀的肩膀,“原本还有些担心你的出身,现在倒是一百个放心了!”
孔秀低头一笑,没有接话。
傍晚,马车摇摇晃晃进入晋安王府的封地。
虽是边陲之地,但因为紧邻蚕桑,所以建筑也都多模仿蚕桑风格。
小楼听风雨,巷深有酒香。
两旁垂柳依依,柳枝下小燕展翅,竟然隐隐透出一派南国特有的风情来。
车厢中鲤鲟一动不动地看着手里的盒子,侍童已经耐不住好奇,凑到车帘口,小小地拉出一条缝隙,向外看去,“二世子,你看你看,那边的景致多美,竟然还有石栏洞桥,真是不知比我们南郡王府好了多少倍!”
鲤鲟淡淡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侍童,“你既然喜欢,不如就留在这里。”
侍童脸色剧变,“二世子……这里再好,终究不是我的家呀!”
鲤鲟侧过脸去,“你知道就好,如若让我从你嘴里再听到半个说南郡王府不好的字眼,我立刻割了你的舌头,听懂了吗?”
侍童吓得脸色苍白,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就惹祸上身。他服侍小公子多年,对他的脾气极为了解,知他言出必践,因此暗暗下定决心,绝不可再胡言乱语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