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早朝皇上脸色都十分难看,最终在众人山呼声中拂袖而去。一众跪在地上的大臣怎会不知其中玄机。沈寄旸慢慢抬起头,看着那抹骄傲的明黄色身影走出视线,低头微一沉思,转脸一瞧,果然看到牟谦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两人视线在半空对了一下,各自都有计较。牟谦白眉皱紧,眼中光芒狡诈多变,沈寄旸叹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
皇上出了归心殿的后门,英禄紧忙上前,“皇上,是回御心殿还是畅心苑?”
“哪都不去,朕要散散心,你们都不必跟着。”随手向淳熙一招手,“你跟着朕!”
淳熙连忙弯腰答应:“是。”
“皇上,这只怕不妥。”英禄脸色一变,急忙跨前一步,拦在就要离去的泉帝身前。泉帝脸色本就十分难看,此刻更是阴沉得吓人,声音比周遭天气还要冷上数倍,“是你的不妥,还是朕的不妥!”
英禄听皇上这样问,吓得急忙跪下,双膝在汉白玉石阶上磕得砰然有声,“皇上恕罪!”
泉帝死死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你知道谁是皇帝就好,别受了太后的赏赐,就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若是站错了队,将来怕是要吃些苦头!”他冷冷一挥袖子,提步就走,淳熙大气也不敢多喘,急忙跟了上去。
英禄跪在原地,冰冷从膝盖传遍全身,冷得让人颤抖。
快步穿过了两个大门,深邃宫墙之间的小路上,还有早起的奴役太监正在打扫,看到泉帝和淳熙两个人脚步生风地走过,惊得几乎话还未出口,两个人的影子已经过去了。
淳熙喘了几口粗气,快步追上泉帝,“皇上,皇上您慢些,奴才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是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这积雪刚清,路上正滑,要是您……奴才真是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泉帝猛地顿住脚步,胸口不断起伏,仰头看了看清明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缥缈蓝色中,一朵云缓缓从眼前飘过。泉帝吸了两口气,低沉着声音问道:“你知道朕心里为什么不痛快?”
淳熙吓了一跳,“奴才罪该万死,皇上恕罪!”说着,已扑跪在泉帝的脚边。
泉帝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的脊背半晌,问道:“地上不凉吗?”说着,迈开步子又往前走。
淳熙赶紧爬起来跟上,“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泉帝步子渐渐放慢了下来,心中也不断问自己:这是要去哪里?去皇后那儿?还是醇贵人那儿?夙贵人那儿?还是……
这偌大的皇宫,统统都是他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可以去哪儿,他挫败地看了淳熙一眼,“回御心殿吧,”转身就走,突然又说,“宣苏幻风过来。”
淳熙急忙答应,“是,奴才送了皇上回去,就立刻去传!”
苏幻风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半敞开窗,清冷的空气缓缓吹入温暖的内室,白气缥缈中,竟然生出让人神清气爽的感觉来。苏幻风一身白色的内衣,披散着满头黑发趴在窗台上,晶莹的雪片在阳光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芒,美得让人心疼。
鄢知一推开他的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一头黑发如瀑,一身白衣如雪,一双盈盈妙目含水,一张绝色面容倾城。
“不要命了吗?这么冷的天,怎么就开了窗?”鄢知叫着欺近身子,“就算想看雪,也要给自己加件衣裳,这是要做什么?”
苏幻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好笑地开口:“瞧你急成了这样。”说着乖乖关了窗,一步跳回到床上去,扯过棉被盖上,“原本最是惬意美好的画面,经你这么一嚷,顿时少了几分纯净!”
鄢知斜了他一眼,“明明是为你好的,倒给你说了一顿,真是不值!”佯装生气地一跺脚,脸上却露出笑意,说道,“小厨房差人问话,今早儿要吃些什么?”
“没什么胃口,叫人随便弄些就是了。”苏幻风一笑。
鄢知点点头,转身就出门吩咐去了。苏幻风抱着双臂,望着窗外朦胧景象,忽然侧翻了个身子,蒙住了脑袋又睡。
过了片刻,鄢知张罗了早饭进门,都选了清淡可口不腻人的,苏幻风从被子里钻出来,“蒸了蟹黄包子没有?”
鄢知摇了摇头,“没有。”
苏幻风哼了一声,“小厨房的奴才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回头全部遣出宫去!”
鄢知撇嘴一笑,“你这人脾气也大,真是阴晴不定,先前人家差人过来问,是你自己说随便的,如今真随便了,你又不高兴,这是何苦?”
“在宫里不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早早地出宫务农,好歹不会丢了命,我这是一心为他们打算,你还说我?”苏幻风说着,站起身懒洋洋地往桌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