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金万两是在想办法,希望为他分担,但这些阴谋算计远远超出了金万两所知道的范畴,他的忧虑帮不上什麽忙,所以与其白白操心倒是不如什麽也不知道的开心过日子最好了。
想到此处,沈展翼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思绪,露出他招牌式的诚恳笑容来:“不过,你的办法也不是没有用处,我心里已经想到了点头绪,走虽然是还得走,不过……我们一起走。”
“真的?”
“嗯!”
金万两听说不用一家三口分开就觉得安心不少,至於路上可能遇见的险情,显然不是现在担心就能避免的,也就不去多想,只低头将木匣子里的银票都仔仔细细的清点了一番,而後又找出一张油纸,将银票分成几份包起来藏好。
沈展翼当天夜里就让金万两收拾了一些必须的行李细软,而後写了小纸条绑在鹰脚上,再拿了弘昭送他的木雕给那雏鹰看。
那雏鹰十分聪明,见过弘昭两次,又跟著沈展翼往宫中去过,当即领会,扑腾著翅膀飞进夜色里。
第二日一早,沈相仍旧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倒是雏鹰从宫中带了弘昭的一张小纸条来,上面只有两个字:知道。
中午时分,沈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来人是京城守卫护军总领、安平将军琅明义,奉旨召沈展翼进宫问话。
鸾鹰卫与京城护军虽然都是皇帝亲军,但鸾鹰卫因为常为皇帝办的都是些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事,所以提及起来,总是不屑、鄙夷要更多,与同是皇帝亲军的护军一比,就生生矮了半头。
於是相处之间就多少有了点嫉意,听说琅明义是奉旨,便故意刁难,不但问奉了谁的旨,还说要去皇上那里请示了才好办事。
琅明义来前得过弘昭授意,按下心中厌恶,端著微笑,对鸾鹰卫态度很是恭敬,拱手朗声道:“听说陈大人前几日升任了副指挥使,老弟还没得著机会恭贺,今儿正好了,我这就是奉了太子的旨意,召沈展翼进宫去问个话,不是什麽大事,让下面人办了就得,等太子问完了话也就送回来了,这时间正好咱们兄弟去喝一杯,如何啊?”
陈威刚刚接替了副使一职,原也不想树敌太多,更何况琅明义不但得皇帝器重,更是太子心腹,所以见琅明义言明了自己会留下来直到将沈展翼送回来为止,也就就著这话缓和了态度笑著道:“老弟客气了,不过既然你愿意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舔著脸受了,这酒也自然是要喝的,我看就这对面的醉香楼吧!”
於是各自交待了手底下的人之後,便携手上了醉香楼。
琅明义本来也是十分看不起鸾鹰卫这些人的。
他们仗著为皇帝办事,又都是武艺高强,常常与守卫护军冲突,每每都是他们占了便宜还卖乖,有恃无恐的,是以琅明义常日里并不愿意与他们多来往。
这一次若不是弘昭的意思,他也不可能有说有笑的同这陈威喝酒聊天。
但酒过三杯之後,两人渐渐聊得投了机,琅明义才知道,其实鸾鹰卫的这一百个人个个都有担当的。
他们是家中庶子,在族人眼中不得重视,母亲与兄弟姐妹的日子过得都是不尽人意,於是他们十来岁就选择了进山习武,拼了命也要入选鸾鹰卫,就是希望家人能因此过得好些。
所以这些人虽然做了不少腌臢的事,但对亲人却是十分的重视。
琅明义忍不住叹了一声。
陈威只道他为自己的说的话感伤,更是引他为知己,竟是又多喝了几杯酒。
等到下午日头西落,沈展翼果然被人带著送回了沈府。
第三日仍旧是中午来叫了沈展翼,日落前送回来。
第四日则是叫了沈展翼、金万两。
只不过金万两怀中还抱著个半大的婴孩。
陈威看了看包得严实的孩子忍不住问道:“琅兄,这……太子殿下叫这麽一个孩子能问什麽话?”
琅明义哈哈一笑:“陈兄开什麽玩笑!殿下怎麽可能问他话?你也知道,殿下……和沈兄亲厚,总是听说小孩儿这麽大正好玩得紧,也就是个好奇。估计到不了一个时辰,听见孩子哭就得让人送回来了。”
陈威知道沈展翼自小就给太子做伴读,感情比亲兄弟都好,想来也就是琅明义说的好奇而已,便挥挥手放了行:“快去快回,小心别让孩子吹了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