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晃着腿,眨巴着大眼睛,“老师也不喜欢我,因为我总是生病,不去学校上课,学习不好。”
陈又注意到小女孩的脸比常人要白,接近透明,能看见里面的青色血管,他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有些干涩。
小女孩露出一个笑脸,“坚强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微笑面对这个世界,我爸爸说的,他很厉害很厉害的,说等我病好了,带我去海洋公园。”
陈又愣住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陈又看着小女孩被父母抱走,隐约听到几个字眼“打针”“不疼”“不哭”,他自我唾弃,“妈的,你不就是记不住一些事吗,搞这么忧郁干什么,看看人孩子,再看看你,好意思?真够矫情的。”
唾弃完了,把自己骂了一遍,陈又舒畅了很多,他打起精神,回去就按照医生说的做,争取早点恢复。
年底的时间过的很快,被两场大雪侵蚀掉了,小年那天开始,陈又就在家里陪着老爸,这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他也没借口再出去找厉严。
就算是恋爱谈的热乎,也不能在这时候丢下自己的老父亲,上外面玩耍吧。
陈卫东看出儿子的心不在焉,还挺高兴,说明他跟那女同学谈的很好,快毕业了也没受什么影响,“又又,你工作的事有眉目了吗?”
陈又在剥桂圆,说还没有。
陈卫东说,“那女同学呢?介不介意你工作的事没定下来?”
陈又吃着桂圆肉,甜丝丝的,“他不介意。”巴不得呢,不出房间更好,一辈子都在那大几十平的地方待着。
听儿子那么说,陈卫东喝口茶,“这年头,那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不多了。”
他踢踢脚边打呼噜的黄狗,“跟我到房里睡去,别感冒了。”
黄狗眯着眼睛抖抖毛,慢慢悠悠的走在陈卫东身边,尾巴左右甩动,懒洋洋的,这还不到一岁,就跟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了。
陈又从后面看,黄狗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好肥啊,不像小金,还是瘦成一道闪电。
他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厉严的电话,“喂,你一天打好几次,这么想我啊?”
厉严,“嗯。”
陈又的嘴角上扬,他去房间,关上门偷偷摸摸的跟厉严说话,“我也好想你。”
那头的呼吸粗重。
陈又乐成傻逼,心情好的要飞起来,难怪都说恋爱中的人是个傻子,他现在不就是么。
俩人隔着电话互相伤害,火不但浇不灭,还烧的更旺,手机都发烫发热。
厉严在瞬息后说,“下来。”
陈又一愣,不会吧?“你,你不在家?”
厉严说,“小区后门那边。”
“卧槽,你厉害。”陈又难以抑制的乐起来,“等我啊,我马上去跟你会合。”
他轻手轻脚的换上鞋出去,在厉严说的地点看到一辆车,他一坐进去,就被抱住了。
不是电话里的几句话,几声喘息,而是真的拥抱,亲吻,彼此身上的味道铺天盖地的涌向鼻端,又被吸进肺腑里,深深埋藏。
搞完事情,陈又小小的跟厉严抱了会儿就各回各家,没有过多腻歪。
三十晚上,陈卫东准备了两个红包,一个给儿子,另一个是给未来儿媳的,“待会儿你跟女同学拜个年,问明天有没有空,上街玩儿去,把这红包给她。”
陈又把自己那个收口袋里,“爸,还没见着人呢,红包不用给。”
陈卫东说给就拿着,“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豪门,压岁钱还是给的起的,况且这是你爸我的态度,得让你的女朋友知道,我很欢迎她来家里做客,也支持你们好好走下去。”
陈又说行吧,他去给老爸泡茶,捶捶肩捏捏腿,陪着一起看春晚。
春晚的节目年年都差不多,主持人也是老面孔,乍一看没什么变化,细看就会他们,妆都遮不住眼角的皱纹,有人长大,自然就有人老去。
陈又是抢红包,看节目,跟老爸聊天,三不误,他吃着开心果,心里想着别的事儿,那么大的房子,厉严一个人住,过年也会很冷清吧。
胡为跟林傅行有自己的家人要陪,不可能会上那儿去的。
吐掉果壳,陈又收到郑帅的短信,是不是群发的一扫便知,和去年一样,不是,是郑帅写的,挺简单,也很俗套的新年祝福,他也回了一条。
之后是王耀的,班上同学的,胡为和林傅行的,缺了俩人。
陈又打给庞一龙,那边接了,闹的很,说还在吃饭,家里人多,只是聊了两句就挂了,他们之间明显跟以前不同了,疏远在无声无息的展开着。
以往过年,庞一龙下午就给陈又打电话拜年,晚上也打,零点还打一个,不光如此,群里也很闹腾,红包雨下个不停,你发我发,一起发,哪像今年啊,庞一龙只丢了个很大的红包就下了。
八点那会儿,陈又去阳台给厉严打电话,那边意料之中的安静,都不像是大年夜,他清清嗓子,“新年好啊厉老板,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吃嘛嘛香,逍遥快活。”
厉严说,“少了一句。”
陈又瞧着满天星,“什么?”
厉严说,“心想事成。”
这么不满足,都收到那么多祝福了,还要,陈又翻白眼,“好吧,祝你心想事成。”
厉严说给他弄了红包。
陈又高兴了,笑眯眯的说,“谢谢厉老板,给我放着,等我回去啊。”
他想起来个事,“我爸给未来儿媳包了红包,我看了,八百八十八,这数字怎么样?是不是很吉利?”
厉严,“嗯,吉利,帮我谢谢爸。”
陈又的脸一红,“那是我爸。”
厉严说,“也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