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嗯了声。
单良扯了一下没有血色的嘴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陈又说,“我不那么觉得。”
单良的身子一震,他不再多说什么,垂眼看着那个纸袋子,眼底掠过一丝阴冷。
陈又猜到这人会在出门后就把纸袋子扔掉,就劝他说,“不看看吗?”
单良说,“没有意义了。”
陈又的呼吸一滞,“你看都不看,怎么就知道没有意义?”
他说起自己身上的一件事,“有一次我报名参加歌唱比赛,结果我感冒了,嗓子特别疼,我爸妈觉得我都那样子了,干脆别去参加算了,反正没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陈又的嘴角一弯,得意洋洋,“我去了,还因为一把破嗓子拿了三等奖。”
“我是想告诉你,不管是什么事,你要先去做,之后才知道有没有意义。”
单良抿了抿唇,“医生,你很喜欢唱歌吗?”
“嗯,很喜欢的,开心不开心都听听,”陈又说,“我最喜欢《双截棍》,要不我给你唱几句?”
单良的眼神闪动,“好啊。”
陈又清清嗓子,这就开唱了,唱到兴奋点还会挥动胳膊腿,做几个酷炫的霹雳舞动作。
那种阳光与单纯从他的眉眼上散开,很干净,也很温暖。
单良看着看着,入了神,他想起自己来不及画上色彩的青春年少,想起学校的操场,上课的铃声,老师的唠叨,班里同学的欢声笑语,还有永远做不完的课题。
歌声停止,单良的那段美好时光也消失了,他重回冰冷发臭的现实。
陈又去喝口水再回来,“看看吧。”
半响,单良把纸袋子打开,里面有一张卡,还有一封信,他拿出那封信,目光往下扫动,几瞬息后剧烈一颤。
陈又一直盯着,见单良看着信,忽然抖动肩膀笑起来,笑的他浑身发毛,怎,怎么了啊,你看就看,干嘛笑啊?
单良笑了很长时间,笑的眼角都红了,湿了,原来那个女人体内的病毒不是因为他,真是好笑啊……
到底是谁命不好呢?
单良将信纸用力捏紧,又缓缓松开,这都不重要了,他转过身,对着陈又第三次鞠躬,这次维持着那个感激的姿势,足足有好几分钟才站直了身子。
“医生,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陈又懵逼,直到人走了,他都没有回过神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方怎么一副对待恩人的样子对待他啊?
“卧槽,不好,我忘记给阎书说一声了!”
陈又赶紧抓手机,发现没电关机,他的手抖了一下,正要去找充电器,门锁转动的声音就响了。
阎主任开完会没见着老婆,一打听就匆忙赶了回来,生怕老婆被人拐跑。
毕竟人蠢,那种事很有可能会发生。
陈又笑着去解释,把事情的经过一点不隐瞒的说了,“就是这样子,纸袋子被单良拿走啦,姜医生的遗言他也看到啦,跟你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阎书叫他去洗手。
陈又照做,在哗啦水声里头问,“你这么跑回来,医院可以吗?”
阎书说,“当然不可以。”
陈又,“……”
阎书捏捏鼻梁,“老婆任性,我能怎么办。”
抽抽嘴,陈又走到他那里,把湿答答的手往他脸上蹭,“谁任性了?瞎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这么听话的了。”
阎书摇摇头,“你这么夸自己,真的好吗?”
陈又很无耻,“我觉得没问题。”
阎书把人抱怀里,“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老婆,下回能不能不要一声招呼不打就跑啊?”
陈又从他怀里抬头,“好吧,以后不会了。”
俩人抱一抱,亲一亲,摸一摸,该干嘛干嘛,好着呢。
陈又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单良了,没想到过了不到十天,他又见到对方,是在公寓楼底下。
阎书把车停下来,陈又跟他眼神交流后就自己下去了。
虽然陈又还是没有记起来过去的事,但是那种灵魂深处冒出来的熟悉感越来越多,充斥在生活当中,他们之间最不缺的就是信任跟默契。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月光皎洁,单良给陈又的感觉没之前那么阴暗了,肯定有什么在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单良开口说,“医生,我买的明天的车票,要走了。”
陈又的双眼一睁,“你要去哪儿?”
单良的声音很轻,却不见以往的绝望,灌入了别的东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医生你对我说过的那个世界。”
陈又在心里替这人高兴,能迈出这一步,是新的开始,只要继续往前,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只是,我说的那个世界是瞎编的哎,没事没事,你去看去走,绝对会被很多新奇的自然风光和人文趣事给吸引住的。
“真的啊,那好啊,你要是方便,能给我写明信片吗?”
单良深深的望着面前的人,对方提出这个要求,是在担心他会放弃,会想不开,做出轻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