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问你,你也是这么一句话打发我,今年还这样,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院长说,“这两个人过日子,那些个花花哨哨的条件再多,也不实用,最主要的就是先有个开始,你连开始都没有,就是纸上谈兵,没有任何意义。”
阎书说的脑海里晃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又一点点变的清晰,他猝然站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反应,便收了收脸色,“院长,我先回去了。”
院长古怪的探究一圈,“行吧,今晚也没个事,你早点休息。”
离开医院,阎书就回了公寓,他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无意间去打开最上面的柜子,发现有一柜子粉色的拖鞋,上面都有泰迪熊。
看到这些鞋子,阎书僵硬片刻,他去一一打开其他柜子,多数都是空着的,靠近墙壁的那个柜子里有很多袋零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买的。
又是另一个人格干的?
杵了好一会儿,阎书揉着额角进客厅,有短暂的几秒,脑子里出现很多破碎的画面,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反应,那些画面就全部消失无影,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环顾客厅,阎书有种这里全变了的错觉,他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跟打火机,啪嗒点了一根烟,垂眸抽了起来。
“大佬你要坚强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微笑面对世界。”
“做我的人,我罩着你,以后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你要带我去哪儿?是带我回家吗?”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下黄泉,我会陪着。”
“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没有骗你。”
“爸爸,我爱你。”
是谁在说话,又是跟谁说的……
阎书愣怔的坐着,指尖的灼烧爬上他的神经末梢,蹭地一下着了,他猛然回神,低头去看的时候,发现那根烟已经燃尽,两边的手指都烫出了一块印子。
他将烟屁股摁在烟灰缸里,后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头疼的快要爆开。
恐怕不是精神分裂那么简单……
那些个声音,为什么会在他的脑子里面?
自己又为什么会对陈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躲开,却控制不住的去靠近。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头没那么痛呢,阎书就进去书房开电脑,他正在写报告,毫无预兆的就拿了车钥匙出门,又回医院,直奔宿舍楼。
快九点了,宿舍楼的嘈杂声并没有消失。
串门的,给家里和另一半打电话的,看电视的,挺闹,不到熄灯都没办法安静下来。
陈又趴在床上睡觉,床边的手机就响了,他迷迷瞪瞪的看到号码,瞬间睁大眼睛,不得了,目标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没有多想,陈又就匆忙穿上外套出去,到了对方说的那个地点。
樟树成排站在道路的两旁,它们看日出看日落,看雨看花看雾,总是孤零零的,不跟街坊四邻亲密。
陈又走到背对着他的男人那里,“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没有转身。
陈又皱皱眉头,提着心靠近,他正要绕到男人前面,就发现对方的身子在颤动,肩膀也是,好像是在哭。
说实话,黑灯瞎火的,有个男人在树底下哭,其实挺渗人的。
陈又舔舔发干的嘴皮子,“喂。”
男人压抑着,哽咽的说出几个字,“对不起。”
陈又懵逼。
怎么了嘛,你没头没脑的来一句,我完全不懂你指的是哪件事哎,“为什么要这么说?”
男人却仍旧在重复那三个字。
陈又吞咽唾沫,他绕过去,借着稀薄的月光发现男人满脸都是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什么好。
哭什么啊,这些天被玩被搞的都是我啊,你虽然一会儿变一个样,可是再怎么变,你还是你啊不是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
男人语无伦次,赤红的双眼里有着懊悔,愧疚,悲痛,他身上散发的低落气息能勾起别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块角落,想去抱抱他,安慰安慰。
陈又真的那么做了,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你在跟我说对不起吗?”
男人反手去抱陈又,激动又难受,“当时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开关,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按了下去。
男人又说了几次,都卡在相同的位置。
不能说?算了算了,那就别说了,陈又拍拍男人的后背,接下他丢出来的剧本,“没事的,我没有怪你。”
男人的面色深沉,透露着几分小心翼翼,“你真的不怪我吗?”
陈又点点头,“嗯,我原谅你了,不生你的气了。”
男人失声痛哭,说他恨自己,说他该死。
陈又浑然不觉的很难受,心里被挖掉一块肉似的难受,他连剧本都不管了,嘴巴不听使唤,“没事的没事的,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嘛,不要去纠结过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所以我不怪你。”
他想,主任可能是受过什么挫折,所以才搞出好多个性格,有的温柔,有的霸道,有的别扭,有的阴沉,有的稳重,也有的可怜,就是现在这个。
男人嘶哑着声音,还是不敢相信,“你会怨我吗?”
陈又摇头说,“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