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奉余抿着嘴唇,最终看向李御泽。
李御泽挑了挑眉,转着手中的密函,旁人也看不出他喜怒。李御泽吩咐道:“宣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侍郎、御史中丞。”末了笑了笑,“不用太拘束,便在这郁容宫审理即可。”
先有刺客,后有密函,东西又是在硕亲王府长史房里找到的,联系朝廷如今与硕亲王府的关系,众人本来以为这次要大动干戈,却不料皇帝始终一派清闲自在,虽然是三司会审,但地方实在随意,就在方才吃葡萄的那间厅里。
出了这样的事,中郎将带着禁卫军守在门外,禁卫军将军匆忙赶至,宫女们慌慌张张将果盘收下,三司四位官员收到谕旨一刻也不敢怠慢,匆匆而来。皇帝依然坐着,身边珍贵妃担心地看着他,皇帝随意道:“今日便让朕见识一下三司的审理能力,开始吧。”
大理寺卿首先恳请皇帝允许他过目密函内容,密函实在不长,大理寺卿阅后,想到皇帝与硕亲王府的关系,不假思考便义愤填膺道:“容长史,依我朝律法规定,藩王赴封地后便不可干预朝中事务,且朝中禁止官员暗通款曲、私下勾连,而你却将朝中议事巨细靡遗地通知硕亲王,实乃叛君之罪。”大理寺卿说完,向皇帝跪下道:“陛下,依臣之见,当判容奉余株连九族。”
容奉余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自己这么定罪了,气得都要笑了,只能跪下道:“请陛下明鉴,此封密函并非臣所属之物。”
大理寺卿道:“哦?那敢问容长史是谁要陷害你?”
“我不知道。”
“容长史不觉此话太牵强不可信?”
容奉余动怒正要辩驳,却听李御泽忽然道:“若是知道是谁,众卿家以为朕为何将你们宣入宫中?”李御泽抿着嘴角轻轻笑,然在场众人绝对无心欣赏他好看的笑容,李御泽又轻吞慢吐般道:“你们以为是你们太闲,还是朕太闲?”
厅里众人包括珍贵妃、外头禁卫军悉数跪下,齐声道:“请陛下息怒。”
李御泽隔了半天才施舍般道:“都起来吧。”
大理寺卿等人战战兢兢,再也不敢有半分轻慢疏忽,正色道:“还请长史大人将事情始末一一告诉本官,本官才能定夺。”
容奉余看来皇帝一眼,如果是以前发生这样的事,不作他想,他一定以为是皇帝想除掉他们,然而如今,李御泽屡屡站在他这一边,要说今天和昨天,是谁要害他,他却也想不到了。
容奉余将事情始末详述予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又询问了禁卫军中郎将,随即将第一个发现刺客,亦是出声招来禁卫军的人——华妃的婢女喜儿宣到殿上。
华妃眼神闪了闪,揪住自己袖子,又很快恢复自然,抬眼却见珍贵妃看着自己,华妃端庄又不失礼地笑了笑。
喜儿跪下道:“禀陛下,禀大理寺卿大人,奴婢奉娘娘之命,取来冰镇银耳莲子汤,却见前庭有一男子鬼鬼祟祟而过,奴婢本来还不多想,却被那人发现,竟掏出武器欲害奴婢,奴婢心慌之下呼叫,幸而禁卫军及时赶到,那人落荒而逃,不然奴婢怕也是无命再见娘娘了。”
李御泽抚着下巴玩味道:“青天白日,刺客?”
禁卫军一干人头都低得极低,想必都是芒刺在背,六神无主。
李御泽道:“继续。”
大理寺卿继续询问,“禁卫军赶到后,你做了什么?”
喜儿唯唯诺诺回道:“那男子脚程快,奴婢赶不上,又有禁卫军追了,奴婢,奴婢就待在了原地。”
大理寺卿审视的目光落在喜儿身上,喜儿脸色大白,慌张道:“不,不是奴婢,陛下,大人,要相信奴婢,奴婢只是凑巧撞见了那刺客。”
李御泽露出几乎看好戏的神色,珍贵妃暗中看着他,又看容奉余、华妃。
大理寺卿道:“禁卫军中郎将骆将军,你听闻喜儿呼声,可是即刻赶去了?”
骆正河道:“事关陛下安危,末将自是即刻赶至,确实目见一人慌忙而逃,只是他动作迅速,末将未能看清此人面目。”
大理寺卿若有所指道:“禁卫军中皆是好手,又有骆将军带领,难不成还抓不到一个刺客?”
骆正河并不生气,只是平板道:“大理寺卿大人,前庭花木错落,山水围绕,此人又对地形格外熟悉,一个不察便被他藏去了身迹,且宫中奴才因为刺客乱了阵脚,场面难免混乱,之后末将再未发现刺客踪迹,被他混入奴才中,末将以为也是极有可能的。”
珍贵妃惊呼道:“这该如何是好?事关陛下安危,可轻忽不得。”
华妃也连忙担心地看着李御泽。李御泽却是云淡风轻的。黄公公立刻安抚道:“珍贵妃无须担心,宫女和太监可由奴才去核对名目,禁卫军那边,自有将军可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