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着眉尖:“说得也是,她最近都没和我联系。““大概是想和你吹了吧,毕竟你是要成家的,以后话题只会越来越少,不如早点分开。”
她笑起来,看他曲线柔和的侧脸:“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可铁了,怎么现在变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有你就够了,她是局外人。“陈子鱼看她一眼,说。她没有说话。“苏微?”“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她“嗯”了一声,心里隐隐不安。陈子鱼把她送到家,又被一通紧急电话召到公司。她上楼,从二楼的落地窗看过去,没多会儿,一辆进口的私家车安静地停在楼下,车窗里的人目光好像有意识地投向二楼落地窗的地址,她见后立即拉上窗帘。
心里觉得累,可躺倒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找了几粒有安眠成分的药吞了下去,闭上眼就梦到周立显,他像个鬼魅似的缠着她。梦里的周立显抓住她胳膊,挑眉问她:“我是你的什么人?”
“什么都不是。”她连连摇头:“周立显,陈子鱼拿了药品,你找他去,为什么非要缠着我?我又不欠你什么。”
“苏微,你怎么知道你不欠我?”“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们之间的那些龌龊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保守这个见不人的秘密,整天活得多压抑!”
她哭出声来。周立显的脸似明似暗,看不清。她睁开眼醒来,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起身拉开窗帘,诧异地看到那辆进口车依旧没走,停在树阴的阴凉处,她整颗心直直往下坠。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她看一眼号码,压制住燥乱的心跳接通电话。陈子鱼在那端笑:“睡醒了?”
“你怎么没有打电话叫醒我?”“我听阿姨说你最近脸色不太好,可能得了婚前恐惧症也说不定,这不是体贴你,让你多休息休息。”
“子鱼…谢谢你。”她走到窗边,用一只手挑开窗帘,看到周立显走出车内,她眼神闪了闪,坚定地说:“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到民政局集合。”***
天气不大冷,下楼时她穿了件风衣取暖。快步走到周立显车前,敲了敲车窗。周立显手中擒着一杯热咖啡走出来,递给她。
扑鼻的咖啡香味,她望着氤氲着热气的咖啡,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粒,轻声说:“周立显,你到底想怎样?”
周立显伸手将咖啡放到她手心,收回手,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看你一直没吃饭,嘴巴冻得发紫,握着这个可以取暖。”
她低头,看着一次性纸杯中的灰褐色液体在掌心缓缓流动,语气不善道:“你处理好自己就成,我的事不用你管。”周立显笑了:“婚纱店的那个是我妹妹。”
“你不用和我解释,她是不是你妹妹都不关我事。”她说完,也不看他,当着他的面将纸杯扔到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就要走。身后的周立显突然出声说:“苏微,你和陈子鱼结不成婚的。”
她身影顿了一下,转身冲他笑了笑。那个笑容和过去不一样。平静宁和,好似逆来顺受,但带着明显的嫌恶。好像在说:如果她和陈子鱼的婚姻出现任何意外一定全是他亲手造成的。周立显看着她:“你去吧,我等你回来。”她没有理会他,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进了驾驶舱,驱车走人。
民政局排队登记的人很多,苏微先到,坐在椅子上看着走廊中成双成对的亲昵恋人,她表情茫然不安,这时陈子鱼走进来。
苏微迎上去,想和平常那样含笑问好。陈子鱼的脸色很不好看,嘴唇紧抿,抓住她胳膊,气冲冲道:“我问你,你和周立显怎么回事?”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心里却止不住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要你和我解释。”她听到自己声音波澜不惊地追问:“子鱼,你听谁说的?”陈子鱼黑白分明的眼仔细看她,眼底像结了一层冰,甩下她的手快步往回走,她赶紧追到门外。陈子鱼掏出车钥匙向炫白的阿斯顿马丁按一下,发出“嘟嘟”的两声响,车身像剑鱼飞了出去,任她在身后怎么喊也不理。
苏微担心极了,生怕陈子鱼一时冲动又去飙车,弯腰进驾驶舱,拨打陈子鱼手机,响了两声,立即被掐断。
她开车跟着陈子鱼,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手机,拨通周立显手机。她一定要问清周立显是不是他泄露了?电话通了。“喂?”“周立显,是我,苏微。”
“看你这急冲冲口气,找我一定没什么好事。”周立显竟然笑出声。“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们之间那点破事有没有第三人知道?”“我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苏微,我绝不会和你说谎,你太信任你的朋友。”周立显声音一顿,继续低声说:“她配不上你的信任…”
她没有等他说完,立即挂断,又去拨陈子鱼手机,还是不接。眼看陈子鱼的车漂移似的绕过其他逆行车辆,连两秒钟的黄灯都等不得,按着高音喇叭一路飞出去,看得她心脏提到嗓子眼。
手机响了几声,她看来电显示没有接,直到陈子鱼的车消失在视线内,她才气急败坏接起手机,吼他:“周立显,如果陈子鱼出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在哪里?”周立显的声音冷冷的。
“我告诉你地址让你亲自来看我笑话么?”“你在民政局?”“不,我刚上国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要把他追回来,让他和我登记,周立显,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愿的,你这小人。”她说完就收线,完全没听到周立显的解释。但她根本就追不上陈子鱼,陈子鱼的车在半山腰盘旋,消失不见,她不断按重播键,才听到接通的声音。瞬间她心提了起来:“子鱼,你说话。”
“苏微,你爱我么?”她突然梗咽一声,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年,你把你的心给过我么?”陈子鱼声音淡淡的问她。她把手机捏得紧紧的:“子鱼,你回来,回来听我说清楚。”“不,微微,我累了…你让我稍微安静一会儿,好么?”陈子鱼的声音听起来很空旷,甚至带着冰冷的绝望。
她坐在车里,抬头看到天边飘起许多节庆用的氢气球,氢气球随着风向越飘越远,直到缩成一个点,她的视线也跟着飘远,灵魂好像刹那间失重了,这时竟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仰起脸,笑了笑:“我等你。”
***苏微驱车回家不到两小时,子墨就找上门。即使是做死党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子墨这种绝望又寂然的眼神,好像丢失了最珍贵的东西。苏微坐在沙发上,脸色平静地问:“找我什么事?”
“我到处找不到他,陈子鱼已经消失两天了。”子墨冷着一双眼看她:“我来找你真是愚蠢得可笑,看你这个样子不会关心他最后下落会怎样。”“他没事。”
“你怎么知道他没事?”子墨眼神凄艾,语气生冷:“那时候我就不该介绍你和他认识,真的,苏微,他认识你以后就变了,天天开口闭口全是你,明明要进手术室还计划着你们的未来,明明他知道他身体不好,不适合作长途旅行还带你一起去听音乐会。
他什么都好,那些好全是为了你。苏微,你说说看,他要是知道你背叛他,他会怎样?”苏微没有回答她,看着她说:“子鱼的事我会处理,不用麻烦你劳心。”
子墨眼神清冷:“我知道你爷爷为了接助陈家上位,会让你来拉拢陈子鱼,陈子鱼其实也知道,他真的都知道真相,他明明知道你的爱很虚假很轻浮,仍是选择信任你,可你呢?”
子墨皱着眉:“你看到更大的金主周立显以后,你就摒弃了你们十五年的爱情。苏微,你玷污了子鱼的爱情。”冷漠地笑了笑:“苏微,我现在就走,祝你和周立显新婚快乐。”
苏微的心一震,想出口说什么,子墨已经走进阖上门走出去了。刚下楼,子墨一脚踢向苏微越野车车门,警报器一下拉响,子墨一点儿不担心车主会迁怒于她,走到车前,泄愤似的,接连踢几脚,直到头脑渐渐冷静才停止动作。
苏微站在窗边看着她发泄完,脸上平静无波,内心却被自责和愧疚的情绪狠狠冲击着,一直枯坐到凌晨才拨打陈子鱼手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客厅内的液晶屏电视上正播放国外的成人礼。少年少女们为了迎接美好的十八岁在娱乐节目内大跳热舞。苏微想起她和陈子鱼的成人礼。
在陈子鱼成人礼前一天,他即将作食道癌的切除手术。他悄悄拐带未成年的她到日本武道馆听久石让的音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