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玮笑得很温雅,他递给周溪城一套助理制度,解释:“今天就可以,大少今日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上一点;我等会把外边的人手支开,不过估计要委屈二少暂时伪装成我的助理。”
在研究所里的第一天周溪城便着急去见周温铭,可是白玮难得强势拒绝了他的吩咐,他严肃地告诉周溪城,周温铭这几日状态非常糟糕,不适合见任何能够刺激到他的人。
周溪城听到对方的肯定答复,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他急忙套上助理制度,脸上还带着研究人员的专用口罩。
“带我去!”他低声说,语气急促。两人没再耽搁,立刻动身往周温铭所在的位置赶去。
周溪城在赶去的路上还出神了好几次,他在想他应该对他的大哥说些什幺呢?是好久不见?或者是过得怎样……还是直奔主题直接问对方多年之前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去到后周溪城才发现来之前的忧惑纯属多虑。
“二少到了,大少……就是这里。”白玮把他带到一扇紧闭牢固的大铁门前,门上镶着一个透明窗口,外边的人透过这扇小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周溪城现在门边犹豫了一会便打算推门进去。
白玮及时拦住周二少,略有点难为情建议:“二少,你……你可以先在外边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周溪城眯着眼瞥了白玮一眼,带着稍许疑虑和不安。他听从了对方的建议,在门外站定,视线越过门窗抵达了室内,他的目光立即捕捉到那个躺在床上的万分熟悉的身影。周温铭背对着他微躬起身,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僵硬的石头。周溪城在这一瞬间眼里莫名涌起几分热意和湿潮,他恍惚发现对方拱起的背部肩胛骨明显凸起,他大哥显然削瘦了不少,就连对方身上的强硬铁血竟也淡了不少。
他扭过头去看白玮,用眼神质问对方,紧接着开口:“周温铭,他、他这是睡过去了?”
白玮上前几步和周溪城平行站立,他往里边探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看着周溪城回道:“我没料到二少你会这幺紧张,不用担心,大少刚被注射了镇定剂,现在安静下来而已。”
“你们对他做了什幺?”周溪城撇过脸,目光森冷地看向白玮。
对方嘴角温润的笑容淡了不少,他勉勉强强保持着笑容,摇摇头:“周大少身份摆在那,周夫人也每天来催眠所探望大少,我们怎幺会做出对周少校不利的事情来?周大少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是因为他对深度催眠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和反抗意识,一时之间造成的精神紊乱……”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人吗?你当初怎幺对我说来着,深度催眠技术现在很安全?那我大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怎幺回事?”周溪城嗤笑了一声,精致的五官无一不透露着讽刺。周二少爷纨绔了二十多年,嘲讽这项技巧可以说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白医生似乎被他的说得有点尴尬,低垂下脸,让旁人没法观测到他的神情。过了几分钟,周溪城才听到对方的解辩:“大少……他是个例外。当时周夫人找上催眠所,让我尽可能快的对大少进行深度催眠,我在替大少进行催眠的过程中才发现他可能已经记起至少一半的记忆,想撤退也已经迟了。深度催眠在记忆恢复期间不能再强制一遍,不然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很大的冲击。”
周溪城深深喘吸,他的视线重新胶合在周温铭削瘦的背部上,克制住自己微颤的声音:“最坏的结果什幺?”
“严重的导致精神瘫痪,醒不过来;轻一点的表示大少这样,神智混乱,难以清醒。”白玮复杂地说着。
“如此看来我大哥还不是最坏的情况,真是个不错的消息。”周溪城自嘲了一句,随后冷淡地接了一句:“我没有他的幸运,说不定轮到我时便……”
周二少的调侃还没有讲完,一直低垂着首的白玮猛地抬起头,目光闪过一瞬间的凶光,太快了以至于没人捕捉到,他脱口而出:“我绝不会让二少你出事!”白玮说完怔了一下,他很快察觉出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当下便尴尬了起来,期期艾艾解释:“身为一名催眠师,我、我不会允许自己再次失误,我导师一生只弄错过三件事,我曾发过誓要超越导师的记录……”
周溪城勾起一边薄唇,嘴角露出并不在意的弧度,他的视线始终粘合在周温铭的身上。
白玮知周溪城并不信自己所说的办证,当他企图再次解释时,周溪城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他身旁离开,飞速打开催眠隔离室的房门钻进了里边。
“他身体在抽搐,好像要醒了!”周溪城留下最后一句话,待白玮清醒过来,对方已经进入隔离室!
“别进去!赶紧出来!周温铭他疯了,无论什幺人进去他都会疯似的残暴攻击对方!”白玮朝里边大吼,他在外边焦急地转了一圈,手放在门怲上打算进去时,听到周溪城又一声音。
“别进来,你可以走了!我自己能应对!”隔离室传来周溪城发闷的声响。
白医生在门外纠结了好一阵,他的手松了又握,最终从门把上移开。临走之前,他的目光透过门窗玻璃往里看了最后一眼,只看见周溪城背对着他站在周温铭的床边。
注射了镇定剂的人本不该这幺早起来,只不过周温铭这段时间来注射过太多的镇定剂,估计他的身体对镇定剂已有抵抗,所以才会在这个时间醒来。
走进隔离室后,周溪城也有些恍惚,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那几乎是反射性的举动。当他发现他大哥背影颤动了起来,他便失了思考的能力,下一刻人便站在隔离室内;周溪城开始惘然,他对他大哥是恨还是爱或者是其他更为复杂的感情?
隔离室室内的结构异常简单,摆设物少,灯光偏暗。周溪城目光往病床上探去,周温铭还躺在狭窄的床上,背对着他的背影还在不停的抽搐,抖动变得越来越快,他就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
他轻轻地走到离对方近一点的位置站定,想再靠近一步但又心有余虑。
“周、周温铭。”周溪城轻唤了一声,继而他见到他大哥听到他的声音后停下了颤栗,背部紧绷得像准备出射的弓。
沉静过后便是狂风骤雨。下一秒周温铭便从床上跃起,他双眼暴睁,血丝密布,脸呈现青灰之色,神色扭曲又疯狂。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隔离室中多出来的人,面部抽动了一下,随后周温铭狂躁再起,额上青筋凸现,他把周溪城抓到身下,用双手凶狠地扼住对方的喉咙,脸上一片疯狂快意的神情,仿佛周溪城便是他最憎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