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笑道:“好些日子,随他去。你身上不好,早些歇息。”一面吹熄了灯烛。
第二日一早,洛长天便派人请秦瑟师徒过去,三人寒暄几句,洛长天便细细替顾玉竹看了,又问了他几句话,道:“不是二月桃花,故意弄得相像罢了。若是按着二月桃花的法子解毒,这条命就不在了。”
秦瑟早料到没这么简单,道:“果然如此。”
洛长天道:“我自有法子,你们不必担心。”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会二人,径自往药室去了。
秦瑟师徒吃了早饭,秦瑟说去寻洛长天探问此毒情形,顾玉竹顾玉竹闲坐了一会儿,向小童问明了方镜波的住处,前去探望。
进门的时候,方镜波还没起床,顾玉竹正要回去,服侍方镜波的小童却笑道:“公子请进。”替他将卧房门开了。
顾玉竹心下有些疑惑,走进去便见床上横着一只卷得严严实实的被筒,料想是方镜波蜷在里面,他上前轻轻拍了一拍,道:“方堂主?”
便见那被筒被他拍得猛然一缩,听到声音后,似是放松了一些,里面的人慢慢露出半个脑袋,果然是方镜波。他仰头看着顾玉竹,呜呜道:“少主。”
顾玉竹一怔,只见他头发乱得像鸟窝一般,嘴唇微肿,脸上重重叠叠都是泪痕,白皙的脖颈上隐约露出点点红痕,模样甚是凄惨。道:“你……”恍然明白了洛长天说自己“很好”的意思。
方镜波道:“少主,你……你也是这么痛过来的吗?”
方镜波在青雀教中虽是堂主之尊,但实在有些不通事务,全靠一手过硬的本事才做到堂主的位子。他这一问也太过直率,顾玉竹心下有些尴尬,道:“好像……没你这样痛,也没这么久。”
方镜波痛不欲生,道:“什么时候才能不痛?”
顾玉竹干咳了几声,道:“……习惯就好。”
午夜时候秦瑟回来,同顾玉竹说洛长天已经想好法子,先服药调理十日,之后泡十日药浴,便可除根。师徒二人至此放下心来,秦瑟又笑嘻嘻地说起,前些日子之所以耽搁了好几日下山,是因为洛长天拉着他讨教房中之事。
这十天里顾玉竹除了每日灌两小碗汤药下去,倒也没吃什么苦头。洛长天时时请他师徒两人小酌,有时方镜波也被拎出来作陪,哭丧着一张俊脸坐在一旁。顾玉竹常在席上殷勤斟酒,与秦瑟也是言笑晏晏,看得洛长天摇头艳慕不已。一来二去,顾玉竹与方镜波之间倒是亲密了许多。
十日转眼过去,到了第十一日,小童来请顾玉竹到药室去,顾玉竹随他过去,见方镜波扶着腰也来帮忙。顾玉竹进了药室,果然见到一个大木桶,底下火盆摆了木炭,生了火慢慢炙烤,便如冬日洗澡一般,伸手试了一试,温温的很是舒服。
便听方镜波道:“少主,你脱了衣裳泡进去吧。”
顾玉竹依言脱了衣裳浸入木桶中,方镜波加了些药物进去,一面留神火候,这般隔一会儿便添几样药物,不久便将一桶水煮成淡淡的褐色。方镜波掐着手指计算药物,虽然不热,额上却出了一层细汗。顾玉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泡了一会儿,道:“镜波,水热了。”
方镜波道:“少主,你忍着些,就是要热才有效。”
顾玉竹只道这药浴不过是舒舒服服地泡泡澡,谁知道内中还有这些花样,只得强忍,半晌实在忍不住了,道:“镜波,要……要热了。”
方镜波试了试水,又等了好久,才将火盆挪开,过了一会儿,却又挪回木桶下。这般折腾了半日,顾玉竹从水里出来时,浑身上下一色通红,没一处不痛,一碰更是热辣辣痛得厉害,几乎穿不得衣裳。但晚间歇息时,确实觉得身上寒气散去了些。
这般过了十日,顾玉竹身上的毒果然拔除干净,看看胸口,那桃花印记果然消退了。洛长天说顾玉竹身体尚虚,仍要调理几日,秦瑟师徒便依旧住着。
一日顾玉竹去寻方镜波聊天,却见他正在收拾包裹,奇道:“这是要做什么?”
方镜波笑道:“收拾一番,过了年才好回去啊。”
顾玉竹笑道:“你师父肯放人吗?”
方镜波道:“师父跟我一起走,他原本就住在杭州的,这次搬回去。”
顾玉竹点点头,道:“这样也不太远,甚好。”
这时刚刚入冬不久,顾玉竹偶然一个人在山里走走,忽然嗅到一阵香气,幽远清淡,萦绕浮动,他循着这香气寻找,见到一树早梅开得正好,色作淡绿,金线掐边,梅枝嶙峋瘦硬,风姿极佳。心道:“拆几枝回去给师父看也好。”一晃身轻轻跃上梅枝,忽听一人笑道:“折一枝梅花给我好吗?”
顾玉竹低头看去,却是个风致极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