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没有哭,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想哭却无法哭出来的难言。
离开爹爹的屋里,言木一直牵着我的手。他的目光总是看着我,我到哪里他都跟着,恨不得粘在我身上。
我知他担心我,索性就让他陪着。
漆黑的夜里,寒深露重。
稀疏的月光洒落在灵前,我身着白色的孝服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泛着微微的寒意,凉凉的微风拂面,吹动着衣裳微微漾动。
天边的夜色笼罩着无边的黑暗,零落的星光让清冷安静的灵堂变得格外无声无息。
直到被一件大衣盖住我,我诧异地抬起头。言木身着白色的孝服,蹲下了身子,我急忙把他搂在怀里,不让这傻瓜真的陪我一起跪下去。
“胡闹,不是让你去睡了吗?”虽是有些呵斥,但我仔细看了一下他穿的衣裳,见不会冻着他,才彻底放下心。
“夫君,我陪你。”言木看着我,眼底满满都是认真。他的目光很亮,直直地盯着我,似乎我不答应都不行。
“听话,你怀孕了,孕夫守在灵堂不合适。”摸着言木的头,他低垂下眼睑,只是低低地继续道:“我陪你。”
他似是知道我不会同意,眼睛也不敢继续盯着我。我懂他的担心,也明白他骨子里的执着,微微地在他面前叹了口气。
“小笨蛋。”我伸手把他搂在怀里,见他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我答应后地放松,让我彻底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
那件大衣盖在我和他身上,放松身体坐在硬垫上,让言木乖乖窝在我怀里陪我守灵。
安静的夜里因为有另一个人的陪伴变得不同,我有时低头看着怀里的言木,会在他的目光下把衣服盖得更牢,会安静地陪他守着夜。
直到夜色更深,我趁他不注意点了他的睡穴,怀里渐渐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我有些莞尔,把他轻轻抱起,不动声色地把他抱回房间里让他乖乖睡觉。
往后的两天,知道言木还会陪我,我很是干脆得瞒着他,给他下了对身体无害的药。每当他来找我,等他因药性发作睡着,我才抱起他让他乖乖睡觉,自己一个人守灵。
他很是生气,见着我时有些置气,却对我的靠近没有任何推拒。言木懊恼的样子让我在难过之余,心里却涌动着丝丝因他泛起的甜蜜。
下葬那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我最终选了一个山清水秀的位置,让爹爹的棺材入土为安。
爹爹入土为安的夜晚,我独自一人上了房梁,手中抱着大酒坛,静静地喝着酒。
酒气浓郁,入口辛辣,我安静地望着深沉的苍穹,有些醉意的脸上覆上些许难过。
房梁上有脚步的声音响起,我才后知后觉地看着言木小心翼翼地朝我走来。
似是惊诧,却没在我预料之外。
我失笑地赶紧抱住他,嗅闻着他身上让人安宁的味道,把他拥着一起坐在房梁上。
“夫君,你还有我。如果难过,不用在我面前强撑悲伤,你可以哭的。”
不知为何,看着他,我终是受不住地埋在他肩膀上落下泪。
那晚,在他怀里我哭得彻底像个孩子,只有后背轻拍的手和他略带哽咽的嗓音陪着我。
因为有了你,就好像再大的悲伤,我也有了能重新振作的勇气。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