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越起兵反叛,大崇帝君便下令加强过境之内所有城池的防守,非城中固定商户的货物往来,均需通过严格盘查。哪怕是成山的大米,也得一袋一袋验查。
颜陌的蜀锦本是没有问题,然问题在于车舆之内的羽。
若是常人,说是得了风寒便罢,但是她年纪轻轻却发间霜白,且是独独一缕,任谁见了都觉诡异,更别说是守城多年的人。
但可喜的是,当守城兵卒一听是给奚家的货物,居然连验查也省了,直接放行。
几人不禁暗叹奚家在许州的势力,能让忠君爱国的兵将忽略帝君之令,足以见得奚家的非同寻常。也难怪他们执着死守,离了许州,当真是没这项福利。
一进城,五人便加快脚步。如今京城可谓剧变,连柴家都出了事,如果再拖下去,只怕没人可以保住沈翌。
按照原计划,在许州只停留一夜,无论奚家给什么,反正换了就走,不做逗留。
直到一行人到了奚家门前,方才明白事前想得太简单。
既然京城的消息已传到路边茶摊,自然已传到许州。奚家听闻此事与沈家有所关联,更是自然而然生出防备之心,就算是干姐姐,也绝不买账。
奚家谨慎的人,向来是奚长青,而非他的宝贝儿子。所以,眼下让沈翎等人吃了闭门羹的,定然是老的那位。
一群家丁挡在门前,死活不让五人进去,甚至连通传一声也不肯答应。
说实在的,此行五人,除却一个躺着、一个废渣,剩下都是以一敌众的高手,眼前这几个喽啰,根本无需放在他们眼里,但是,商人就该有商人的样子,何况是来自封闭的蜀地。
今日的回去可算是耐性十足,与几位家丁好说歹说,愣是没把他们说动,即便提起她与奚泽的关系,几位家丁也是无动于衷。
挣扎了一阵,回去终究装不下去,自顾自地卷起衣袖:“通传一声是会死么?”
沈翎眼见情况不对,然回头见颜陌还坐在车板上守着,故而只得硬着头皮平息这事。他拽住火冒三丈的回去,低声相劝:“表姐,低调一点,奚家大门开在街上呢。”
回去寻回一点理智,但怒气难消的她,忽然一挥手:“越行锋,你来评评理,拦我也就算了,你是他家少爷的救命恩人,连你都拦,起不是胆大包天!”
沈翎两眼四处瞅瞅,不忍花冬青出丑,于是凑上去:“越行锋刚刚走了,你小点声。”
“走了?”花冬青回过神,回头一瞧,果然少了一个人,“这节骨眼的,难道内急?”
“说是帮我们开门。”沈翎如是道,其实,他根本不懂越行锋突然消失的目的所在,眼下为平息花冬青的脾气,被迫胡诌了一句。
突然间,门里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两只手即出现在大门缝隙之间:“让、让他们进来!少爷说了,快让他们进来。”
越行锋居然不是轻功翻墙,直接开门,而是找了帮手……慢着,这帮手的情绪不太对,随便看看也知道是遭了胁迫,他的手法可真够快的。
不管怎样,门是开了,也肯让所有人进去,沈翎没多计较,牵着花冬青一同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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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奚家大门,那家丁没按常理引他们去会客厅里坐着,而是匆匆把两人送去一处精致院子,且是一路催促。送到了地方,家丁便撤去了。
两人一抬头,恰好见越行锋与奚泽从房里出来,一柄匕首还在他颈畔。
沈翎一惊,赶忙阻止:“越行锋,我们是来找他帮忙,你还不快放了他。”
越行锋点了点头,把手一松,嘴里出来的句子依旧带着狠:“是我夫人要我放你,你还不赶快知恩图报,把货给换了。”
花冬青有点看不下去:“他好歹是我干弟弟,你就不能客气点?”
越行锋一脸无奈:“唉,不是我不想客气,而是他不肯换货,还一个劲地躲我们。既然如此,我只能用点方法。”
奚泽扶着门框缓过气,斜视越行锋道:“能听我说一句么?”见无人反对,他长长吁了口气,“蜀锦是好货,若你们真心想卖、或是想换,我都能答应。可是,你们要去京城,看你们的样子,绝对不会是经商这么无趣。上回的事已经够呛了,这回为什么不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