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所逼,沈翎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抓起一团泥巴搓着,企图搓出一个比较能看的形状,也好将越行锋指环上的那个图腾给印上去。
遗憾的是,沈二公子天生手残,搓捏了半天,出来的玩意儿,就像是被人踩了一脚。
“要是阿福在就好了。”沈翎突然想起那棵远在京城的墙头草,那棵心灵手巧的墙头草。
“什么破泥巴!”明日一早又得启程,沈翎几乎要疯了。
他必须在这个镇子里留下什么,最好能把行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可思来想去,任何动作都会惹来乐渊的怀疑,他能做的,便是痴傻之人的活计。
一个傻子弄些小东西送人,再诡异也算合情合理,说不定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摆在眼前这一坨一坨东西,怎么拿得出手!
彻夜纠结,直到天明。当沈翎顶着一对黑眼圈逛出屋子,正巧撞上一双温润的眼睛。
虽说这双眼睛很漂亮,但沈翎无法生出任何好感,反而精神一震,从身后递出一坨东西,朝他雪白的衣衫上一塞:“拿去!别客气!”
柴石州奉命守夜,也有试探沈翎的意图,哪知某人先他一步推门出来,还蹭了他一身泥。
话说这坨东西是什么?蘑菇、蛋?太过抽象好么!
沈翎早知门口有人守着,却没想到是柴石州。那团像蛋一样的东西,原是他准备丢给乐渊的,上边没有朱雀雕题。但刚才一见柴石州,想也没想就把“蛋”丢他身上。看他一脸嫌弃样,估摸着他的洁癖比自己更上一层楼。
柴石州眼角抽了抽,桃红色的唇瓣不住抖动:“这是什么?”
沈翎憋着笑,又转身回屋拿了一坨泥,蓦的举到他眼前:“不够?我还有!”
柴石州一上意识一退,仍是谦谦的模样:“不必。该动身了。”
沈翎揣着泥巴蛋,故意往他身前一凑,眼睛却是朝他身后看:“猴子救兵呢?”
“猴子……”经过几日洗脑,柴石州不由自主跟着念出声,发觉不对,迅速改口,“六殿下已在前堂等候。”
“哦。”沈翎作大悟状,欢快的蹦跶回屋里,将一堆泥巴蛋拿桌布包起,然后捧着蹦跶出去,有意无意往柴石州边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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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客栈前堂,须经过一个后院,一条走廊,遇上的路人可不少。沈翎见一个就塞一个泥巴蛋,明知柴石州紧跟其后,他也塞得肆无忌惮、不亦乐乎。
送给路人的泥巴蛋,不仅形状完好、泥水全干,而且全数带有南越王族图腾。
乐渊此行低调故而没有包下整间客栈,他决计料想不到,那个看似痴痴傻傻的沈翎会钻这个空子,还钻得这般光明正大。
待到踏入客栈前堂,沈翎怀里的泥巴蛋仅剩下两个,他谨慎的摸了摸,挑了一个带图腾的蛋递给客栈老板:“昨晚的饭菜不错,赏你的!”
经昨日搬泥之事,客栈老板已深谙此人乃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傻子,故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恭恭敬敬的接过:“多谢公子。”
正当沈翎要把那个抹去图腾的泥巴蛋送给乐渊,却见他向客栈老板走去:“老板,那个东西,能否将那物赠予我?”
客栈老板一听这话,顿时展颜欢笑,如同即将丢掉一个烫手山芋,爽快的把泥巴蛋递出去:“给!”
看见这一幕,沈翎的背脊窜起一串森寒,乐渊心思如尘,他定会发现那个图腾!
眼看那个泥巴蛋要落入乐渊手中,沈翎大步向前,扬手就给客栈老板一巴掌:“敢把小爷的东西送人!不要命了你!”
巴掌一扇,泥巴蛋落地,四分五裂。
瞥见客栈老板捂着脸,且目露凶光,沈翎抑下心虚,大方的将最后一个泥巴蛋往他怀里一抛:“不就一个蛋么!真是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