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彩霞抱着胸,依旧默默地靠在栏杆上:“不过我知道,他们不会放弃,就算你杀了武云道人也没用。”
林虎转过身,和彩霞一起靠在栏杆上,他认为彩霞刚才丢出的消息太重磅,以至于让他脑子有些凌乱。于是,他凌乱地摸出香烟,凌乱地打燃火机,然后激动地猛吸着香烟。
他原本以为只要灭了武云道人,一切都结束了。他也一直认为武云道人才是背后的真正始作俑者,秦南东不过只是武云道人手下的一颗棋子,当然,还有先前一直想抢夺古董盒子的陆生南。
但是现在听到彩霞的消息,他知道他错了。武云道人也不过是其中一颗棋子,关键这一次失去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失去了所有的目标,甚至连抱头鼠窜的武云道人也找不到。
“你怎么了?”彩霞看着林虎,视乎警惕察觉到林虎的异常。林虎夹着香烟,猛的转身对上彩霞:“你会帮我,对吗?”彩霞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林虎:“因为你说出了这些。”
彩霞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黯然地耷拉着小脑袋:“我帮不了你。”“不可能,你是蛊王!”林虎有些发疯似的嚷嚷起来。
彩霞:“蛊王不是万能的。”林虎:“我帮你治病,我明天就帮你治病。”彩霞抬起头,瞪着大眼睛问道:“真的?”“真的。”林虎认真的咬了咬牙:“但我的前提是…”彩霞像看金子似的看着林虎:“帮那个苏家小丫头解蛊?”
“还有。”林虎一字一句的说道:“帮我找到武云道人。”彩霞愣住了,看林虎的眼神从期待变成冷厉,然后泄气地转过身,再一次沉默下来。林虎不耐烦地瞪着彩霞:“你都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你还要维护他?”彩霞:“他救过我的命。”
林虎:“我也救过你的命。”彩霞扭过头,瞥了一眼林虎,这才冷冰冰地说道:“所以你冒犯我,我没杀你。”
林虎气结,恨恨地指着彩霞:“你…你这女人怎么不可理喻,你的脑子就不能开窍点?他救你,和我救你,能一样吗?他救你,那是在利用你,我救你…”“你也在利用我。”
彩霞打断了林虎的话。林虎再次愣住了,转过身,抓狂似的一拳砸在栏杆上,愤愤地反问:“我怎么利用你了?”彩霞:“让我出卖救命恩人,就是利用。”林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心里有万般无奈,却无法发泄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倔强又单纯的蛊王妹妹沟通,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认死理。蛊王妹妹视乎从来也没想过,武云道人是利用她去害人,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自己的利用,不过是为了铲除武云道人,救更多的人。“你刚才说的还作数吗?”彩霞转过身,安静地看着林虎。“什么作数?”林虎不耐烦地回头。彩霞:“就是你说帮我治病。”“作数。”
林虎拍着脑门,心烦意乱地转过身,再次靠在栏杆上。他试图说服彩霞,但很显然,这一次又失败了。可是他也得到了一个很明显的讯号,彩霞知道武云道人在哪里,只是她认死理,仍然不肯说。
“林先生…林先生。”就在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喊声。林虎转身,通过栏杆朝楼下望去,发现雨涵正站在院子里,踮着脚尖朝楼上张望着。
“怎么了?”林虎俯视着楼下,扯着嗓子回了一句。雨涵仰着头嚷嚷着:“小姐让你下来,找你有事商量。”林虎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没好气地骂道:“商量个屁,她就知道她那点破事儿。”
雨涵:“…”林虎再次转过身,深吸了一口香烟,心烦意乱地翻着眼皮。他现在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过来,还指望能帮到陈熏彤什么,这不是扯淡吗?
他从不认为和陈熏彤之间的合作有什么意义,也从不认为他和陈熏彤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于是他讨厌这种呼来喝去的上下级做派。彩霞一直注视着林虎,看着林虎火冒三丈,看着林虎心烦意乱,看着林虎猛吸着香烟激动。
但她却仍然一言不发,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沉默了好一会,林虎低着头轻叹着问道:“彩霞,你喜欢刚才那个漂亮女孩吗?”彩霞:“哪个?”
林虎抬起头,直视着彩霞:“就是刚才跟你用鸟语交流的那个。”彩霞仿佛明白了,认真地点了点头:“喜欢啊!”林虎咬了咬牙,继续追问:“那你愿意看到她死吗?”
彩霞突然发狠地反问:“谁敢让她死?”林虎挑起眼皮:“武云道人,他三番五次都想让她死。”彩霞虚眯着眼睛,像是在看林虎是否说谎。
然后,她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林虎脸上的表情随着彩霞的表情变化着,继续加码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她是五行中的火灵,还有被你下蛊的那个苏家小丫头,她是木灵。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三灵在哪里,但我知道她们面临同样的危险。”
林虎想用这些说服彩霞,至少他期待的彩霞,除了单纯暴力以外,还应该有善良。不然她不可能对苗疆百姓的生计这么关心。沉默了好一会,彩霞突然转过身:“我要去找蓝云她们了。”说完这话,彩霞像受惊的小兔,呼的一下朝楼道冲去。林虎看着彩霞逃跑的背影,无奈地捧着脸。他还是没说服彩霞,这小妞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说她单纯吧,她指不定比谁都精明。但说她精明,她却只认死理,倔强得一塌糊涂。转过身,林虎轻叹着眺望灰蒙蒙的远方。他知道,他该静下来思考一下了。
曾经,他不予余力的要铲除一切威胁。这件事本来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但因为涉及到赵小夏,所以这件事又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原本,他认为干掉了秦南东,重伤了武云道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但让他措不及防的是,这只是个开始,而且只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开始。他不能想象,不能想象赵小夏再次面临危险会怎么样。他也不能想象,苏小雅再次遭到算计怎么办,甚至现在他陷入太深,以至于武云道人东山再起,或者再从所谓的终南山里冒出几个隐士高手,又该怎么办。
千头万绪,却找不到线头,世间最折磨人的东西,不过如此。但是林虎认为他没有退缩的理由,就算为了赵小夏,他也没有退缩的理由。更何况还有个苏小雅,这不仅是受制于苏天放的情谊,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责任。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在安静的别墅楼顶显得是那么响亮。以至于这响亮的声音,终于把林虎从心烦意乱中拉回现实。回过头,林虎不耐烦的翻了翻眼皮。他看到了现在最不想见的人,一个他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不速之客。
陈熏彤,陈熏彤身上的黑色晚礼服,已经被一声黑色的华丽睡袍给取代,让她玲珑剔透的娇躯显得丰饶柔美,更让她的冷艳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她一步步来到林虎身边,在林虎幽怨的注视下,一言不发的走近。几乎快要贴近林虎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习惯性的抱着胸,沉默地眺望着远方。
她依旧高贵冷艳,她依旧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视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会变得黯淡无光,变成众生唾弃的凡夫俗子。林虎抿了抿嘴,再次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他现在不想说话,他也无话可说。
于是他也选择沉默,选择沉默地抽着香烟。天,依旧昏暗,就像一张巨大的纱布,将地球于阳光完全阻隔。
夜,依旧寂静,寂静得甚至听不到虫鸣。楼顶,一男一女沉默地并排站着,像是静止下来的雕像,登高远望,又像思考着如何指点江山的英才。
嗒的一声,一束微弱的火苗在灰蒙蒙的夜空中点亮。陈熏彤夹着一根香烟自顾自的点燃,然后沉默地吸食着。
与身边同样吸着香烟的林虎比起来,她显得更优雅,更斯文。吐出一口白雾,陈熏彤终于转过身,歪着头斜瞄着林虎,像在看一件饶有兴趣的宝物。
在陈熏彤这种眼神的注视下,林虎有些局促,也有些尴尬,但他更多的不是不耐烦。于是,他不耐烦的转过身,对上陈熏彤冷厉的目光:“你到底想怎么样?”陈熏彤依旧斜瞄着林虎:“我有说过要怎么样?”
“你…”林虎又语塞了。他认为,每次面对陈熏彤,他都占据着绝对的下风。这个妖精就像他的克星,每次不管多愤怒,多生气,多心烦意乱,多不耐烦,在她这种气场下,锐气却在无形中不停流失,以至于让林虎每次有万丈怒火,也会被一汪水轻易浇灭。
“为情所困?”注视着林虎好一会,陈熏彤再次转过身,悠然地望着远方,像是幸灾乐祸地询问。“要你管。”林虎不服气地翻着白眼。陈熏彤切了一声,依旧冷漠地调侃着:“看来是受刺激了,不过我很乐意看到这样。”
“我…”林虎又怒了,咬着牙指了指陈熏彤,无可奈何地呵斥:“我他妈的就是你的玩偶,每次都被你玩得死去活来,你还整天给我添堵。”
陈熏彤瞥了一眼林虎,慵懒地转身靠在栏杆上:“是阿狸,狗熊,唐老鸭,米老鼠?我看你都不像,没文化的人用词,就是别扭。”林虎:“…”他承认,他的怒火又被浇灭了,而且这次被浇灭的工具,不是水,而是陈妖精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深吸了一口气,林虎恶狠狠地瞪了陈熏彤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知道终南山隐士吗?”
“知道。”陈熏彤回应得很平淡,但这平淡在林虎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平淡。林虎一怔,抬起头,楞楞的望着陈熏彤。过了好一会,林虎顿时面露狂喜,激动地一把抓起陈熏彤的香肩,火上房似的追问:“那你告诉我,这群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弄疼我了。”陈熏彤挣扎着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