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电话那头传来殷律低低的动听的嗓子,周子墨一听,心就软了。
「你找我?」
「嗯……大叔,上次我们去法国你给我买的那条条纹领带你放哪里了?我今晚有应酬,戴它正好。」
「你现在在家吗?」周子墨问。
「嗯。」
「那你等我,我回家拿给你,你东西多,我说了你也找不到的。」
周子墨回忆那年秋天他们在法国,玻璃橱窗外他一眼就看中了那条领带,不管它耗尽了自己整整一个月的薪水,硬是买了下来。
他就知道,殷律不会这麽容易忘记的。
殷律一听周子墨要回来,声音就急了,「你不用回来了,我赶时间。」
「很快的,我就在附近的医院。」
「我都说不用了,我就是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才回来的,你究竟明不明白!」殷律的声音有说不出的烦躁。
「我不明白……」
「算了,我自己找。」殷律啪的一下合上电话。
周子墨对着那边嘟嘟短促的忙音愣了半天,许多掀开被子的时候发现周子墨的眼角是湿湿的。
许多刚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周子墨却突然站了起来。
「子墨,你要去哪里?」
「回家。」周子墨说着,胡乱套了衣服,手臂上的针头一挣,活活拔了出来。
「等等,你点滴还没打完呢。」
周子墨不管三七二十一,开门就往外面冲,刚好撞上进门的医生,那瓶点滴劈头盖脸就摔了下来。
许多捂住眼睛,心想,搞不好医生要破相了。
周子墨赶回家的时候衣橱已经空空如也,关於殷律的物品所剩无几了,他只在衣橱的角落里找到一套殷律中学时的制服。
毕业那会儿,殷律说扔了吧,反正以後也用不上了。
周子墨说,还是留着吧,扔了怪可惜的。
也许,这就是他们本质上的区别。
在他心里,殷律多少年未曾变过,穿着制服,桀骛不羁的头发,阳光下飞扬跋扈的脸。
因为少年时期酷爱机车风驰电掣的感觉,殷律也曾好凶斗狠,那次连同机车一起滚落山坡,周子墨一个月不眠不休照顾他。殷律的爸妈早就移民外国了,害怕他父母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周子墨硬是一个人扛了下来。
那次的车祸很糟糕,因为肾脏血液供流不足,殷律患上急性肾衰竭。
可是肾的资源在哪个城市都是少之又少,看着殷律病痛中的脸,周子墨把心一横就作出决定。
殷律康复的时候得知一切,拉住周子墨的手热泪盈眶,发誓会一辈子珍惜周子墨。
他未曾试过这麽爱一个人的,那时周子墨就想,他一点也不後悔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