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被捕捉到糗态,风站直了身子,尽力维持风度问道:「什么人?」
那人没有很快回应,而是又观察了片刻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三殿下,您是……蕲公子?」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风一怔,一股不祥的预感也随之而来。
而那人见他的反应也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于是有些兴奋地道:「果然是公子你……或许您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为小公子,哦不,现在是小世子,为他接生的大夫您总该记得吧?那是我的舅公,我和母亲之前去他那里拜访的时候,见过你……」
这个人的一字一句仿佛铁钩一般将那段风极力隐瞒的过往一寸寸勾起。
刹那间,风再也听不清他的话语,一阵强烈的耳鸣令他晕眩不已,脚步一个不稳,他向后一个踉跄,背脊贴上了树干。
他喘息着扶着额头,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慢慢走形,在陷入完全黑暗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老天嘲讽的笑声。
第十三章
惺儿的到来和出生完全就是意外,风想都不敢想的意外。
他知道自己感情的禁忌,也不奢求过多的回报,原本就是打算平平静静地在宫里待上一辈子,但是那一夜、那几壶酒却将这一切全然打破。
因为嫉妒、因为不甘,那一夜与辰对饮,风放开了自己,两人皆是烂醉如泥,他以为这样可以放纵自己瞬间遗忘那不快的感情,但是内心深处想做的却要比想像的更加疯狂。
醉意淹没了理智,助长了胆量的同时,更让那些平日里积累压抑着的想法倾巢而出。
不想把辰让给别的女人,不想听着一个陌生孩子称呼他爹爹,那些可能预见的情景都让风嫉恨得发狂。
身体完全按照主人的意志有了行动,风迷迷糊糊地去了水晶育林,又昏昏沉沉地和辰共度一晚,翌日酒醒后,那份懊悔与无措非常人所能想像。
做错了事却无人能与之诉说,对那时还是少年的风来说,压力实在太重,所以他逃了,带着那一夜的「证据」离开了皇宫。
起初那段日子并不好受,他几乎夜夜被噩梦惊醒,日日想着要如何处理腹中之物,无数的指责与批判回荡在脑海里,风几乎以为自己将要崩溃,但他最终还是熬了过来,那是辰不在身边,拯救了他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大夫。
这位大夫得了病,自知命不久矣,又膝下无子,便将风带了回去视为亲子一般照顾,也不问他从哪里来,为何会怀有子嗣,就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与老大夫生活一起的一段时间,风渐渐平静下来,感受着腹中的动静,他开始慢慢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也逐渐地体会到,自己怀有的不是个死物,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老头子我活了那么大把年纪,从医无数,如今又是临死之人,命这回事早就看透了……孩子,信我,这世上没有不该存在的生命,凡人也好、畜牲也好,就算是妖怪,我还是劝你把孩子生下来。」老大夫这么对风说。
他可能是第一个期望孩子出生的人,风在他身上寻到了某种东西。
随着腹中的孩子一天天的成长,风感受着小生命的活跃与顽皮,也渐起了为人父母的天性,他开始接受并且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最终他选择摒弃一切,将孩子生下来并且好好抚养。
为了隐瞒孩子的事,风拜托老大夫找个姑娘替写了一封书信,想要送回皇城让父亲们安心,那时老大夫就找来了自己有些疏远的外甥女帮忙。
老大夫的外甥女写着一手好字,嫁给了县城的某位官员,那日她带着儿子前来,风因为害怕被识破,所以躲了起来,但人算不如天算,尽管他一再避嫌,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动了、动了,爹爹醒了!」
「风儿、风儿……没事吧?」
「……谁?」
风刚刚清醒,一时间眼前模糊一片,也看不清究竟是谁在唤自己,而此时家人们已经在床边守候多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