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可秀微叹一声,为了给共济会铺路,也只能有所得必有所弃。
莫秋情点头了悟,正因已经打草惊蛇,所以必须使用雷霆手段、速战速决,不能给贪官太多时间去毁证,或是做出更天衣无缝的伪证……如此,越到后面就越难查!
“为尽快清贪,我不吝于采取一些‘特别’手段!”名可秀语气坚定有力。
吏治腐败这颗毒瘤是她和雷动同时面对的难题,然而雷动可以借“汉奸”“抗虏不力”等罪名杀去、罢去、抄去河北大批贪官,以铁血手段扯破遍及官场上下的贪官污吏链,让吏治在铁血高压下为之一清;但她不能,也没有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使用。是以,雷动若花三分力气去肃贪,她便得花十分!
她没有时间耗,也耗不起!地方官场必须尽快整肃,各路财赋必须尽快正常收上来,否则,庞大的变革规划没有钱财支持就是一纸空文!
名可秀眉目冷冽,走到棋几前,随手拿出几颗黑白棋子在棋秤上布局。莫秋情见宗主陷入沉思,微微一躬身,无声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时光流逝,铁丑报萧无到时名可秀方醒觉竟已到了申正。
“宗主。”
萧无的嗓音很清很柔,仿佛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林间,他的一张脸也长得很秀很美,眉细细的,眼弯弯的,仿佛三月春风里最柔的那枝拂柳,但就是这么一个很清很柔很美的青年,却是名花流里人人提之惊惧的刑堂堂主“阎罗殿”。
“阿无,我要淮西路的肃贪!”名可秀只说了这么一句,回身将装了淮西路信报及背景资料的文札袋递给他。
萧无退了几步坐下,打开袋子静静翻着。名可秀没有打扰他,顾自沉思棋局。
萧无一份一份看得很仔细、很认真,几乎是将上面的每个字都抠出来在牙齿里捋了三遍。约摸半个时辰后,方封齐札袋递回案头,退了几步,垂手细声道:“宗主是要一司清,还是一路清?”
名可秀含笑抬首,“一司清如何,一路清又如何?”
萧无眨眼,“若一司清,属下自是办了仓纳便可;若要一路清,属下就要去趟寿州了!”
寿州(安徽凤台)即淮南西路转运司衙门所在地,掌管淮西路一路之财赋。
名可秀弯了弯唇,没有说话,只袖子一挥,棋枰上黑白相布的百余颗棋子瞬时分落回黑白棋盂,转眼间碧玉棋枰上已是一片干干净净。
萧无柔细一笑,欠身退出。
“卫师。”
萧无刚出阁,便看见了沿长廊悠然而来的卫希颜,他遥遥躬了个身,自另一边离去。
卫希颜目送那秀美青年的背影,走到正心阁时悠悠一笑,“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铁丑眼色漠然故作不闻,名可秀的笑声却从阁里透出来,“希颜,背后莫论人哦!”
卫希颜边走入外间边笑,“我是想说,刑堂堂主长得‘鬼见愁’审起人来才更省力,虎着脸往那一站,不必动手就嚇得人双股战战,呜呼哀哉交待也!这话反过来说呢,其实我是在赞美萧堂主长得极好,美男子一只呀!”
铁丑唇角抽了抽,伸手扶了扶面具,谁知卫希颜忽然回眸一笑,“小十二呀,偶尔笑笑有助身心健康……放心,我当没看见。”
铁丑无言,回神时那人身影已如清风流云般洒脱飘入里间。
名可秀“噗哧”笑了声,近前去伸指一弹她脑门,“又作弄人了。”回头看了眼铜漏,早过了枢府落班时刻,因道:“怎的这会才回?”
卫希颜在她额头吻了吻,笑道:“有点事耽搁了……听阿莫说你要去成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