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室成员的婢女,虽不比宫里的女官,要懂得规矩多,但伺候起主人来也需得比外面的丫头体贴周到,就好像此时,她敏锐的察觉到公主神色中的异样,也猜得到她的心思,但却是不能轻易问出口的,话少活多,才是作为下人的长久之道。
好在这泰阳公主虽然性子清冷,却没有自持身份而骄纵、蛮狠,对事事都不太关心,对下人虽不亲近却并不苛责,有时一些新来的小丫头犯了错,失手打翻个茶碗之类的,她也只是淡淡的挥挥手,让人收拾就完事了,连句责骂声都没有,比寻常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要容易伺候,因着如此,她手下的婢女侍从都颇为忠心,以能侍奉她为福。
垫好了靠枕之后,泰阳公主将一只玉臂搭在窗棱上,素手支着额头,带着花香的微风拂过她的鼻尖,在这闲暇的午后时光,让她渐渐有了困意,舒服的双眼逐渐迷蒙起来。
正在她她昏昏欲睡之际,对角的一扇窗突然被人从里推开,她的脸正对着那扇窗,余光发现了异样,不由将迷离的双眼缓缓睁开来。
窗那边站着一位暗红色锦衣,面容俊美,嘴角微笑浮动的男子,他挺拔的身躯站在窗前,抬头深吸了口气,似乎十分享受花香带来的恬静,抬眸望见对角房内的女子微微一愣,随即潇洒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泰阳公主不禁被那男子俊朗的样貌吸引,怔怔朝他望去,也困意都消散了大半,见他朝自己点头施礼,也朝他笑了笑,回礼。
再抬眸瞧见那男子眸中流光浮动,极其细微小心的打量自己,似乎很怕唐突了自己,但又对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察觉到此,泰阳公主原本淡然的嘴角微微扬起,这般容貌、气质,又懂礼数的男子,如今可是不多见了,她想着也不自觉将眼神往他身上浮游,更装作不经意悄悄抬眸朝他一双含情的眼睛里望去,对他四目相对时,大方的微笑不躲避,对方同样如此。
两人这般四目相对,两厢传情了片刻,似乎彼此都有了想法,那男子微微一笑,忽的从窗边离开,引得泰阳公主心神一坠,不禁生出了些许失落,不自觉微微伸长了脖子想要朝他房内窥探去。
那屋子是达官贵人才能住的第一等房,此人是谁?以前从未见过?
泰阳公主心中产生了满满的疑问,还未等她细细研究,自己的雅间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便一名婢女前去应门,打开瞧见来人稍稍愣了下,只道,“公子有何事?”
泰阳公主听见婢女说声公子,心下一动,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方才窗后站立的男子,身子微微从移开窗楞旁,转头侧耳仔细听着门口的动静。
那婢女说了两句不得随意让男子进入,要见主人得先请示才可。
而男子的声音被掩在门外,一句简短的“好”,低沉清雅,吸引了泰阳公主的耳朵。
很快,细微的脚步声传至耳畔边停下,婢女柔声道,“公主,门口有位公子求见,说想与公主一道赏花。”
一直伺候在侧的婢女正在为泰阳公主换一盅温热的茶水,替换已经凉了的花茶。闻言眼珠微微一动,未露声色,将换下的茶水放在盘内,递给旁边的小丫鬟端走。
泰阳公主心神一动,如细葱般的玉指轻轻触到茶杯的杯沿,却并未举起品尝,只道,“他可有说自己是谁?”
婢女福着身子道,“那公子说是同在百花园中的有缘人。”
泰阳公主原本清冷的神色稍稍转暖,语气依旧淡淡,“那我倒要见见,是何有缘之人了,请进来吧。”
婢女恭敬的福着身子道,“是。”
随着话音落下,婢女的脚步声远离她耳边,此时她才将手中的茶杯举起,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另一手抬起,宽大的丝绸薄纱制成的水袖抬起遮在嘴前,挡住了她喝茶时嘴唇的动作,也挡住了她嘴角的喜悦。
一直侍立在侧的凝香,眸中逐渐变暗,心中幽幽叹气,这位公主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毛病始终改不掉。
很快,男子被小丫鬟领了进来,那男子走到泰阳公主前,朝她拱了拱手,温雅一笑,“公主殿下。”
泰阳公主秀眉一抬,嘴角勾笑,“你知道我是谁?”
男子同样面带微笑,“公主身份尊贵,如何能不知呢?”
泰阳公主勾着唇瓣,看着他似有若无的含着媚意不说话,男子见状笑了笑,“公主聪明,我也只是推测出公主的身份的,这扬州城内懂得爱花、赏花、惜花,有这么多仆从跟随的女子不多,更重要的是,生得绝色高贵,不用想,只有泰阳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