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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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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墨本就是装病,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挪了出去。

她心里焦急的很,怕装的太过,过几日回来,这院里没了她的地位可就不美了,因为纹枰的事,公子已经对她不满意。

没过几天她就回禀门房,说自己已经大好了,想要回来服侍,门房使小厮来报给裴境,他却对徽墨很不满意,打算晾她一晾,于是遣人回话,叫她好生养着,不必着急回来服侍。

徽墨听了更是心里着急,怕公子一直生气,怕这么挪着在外头养病就再也回不去了,更怕回去了这院子就没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就这样一直到了过年,纹枰家跟她家是表亲的关系,两家的母亲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又是亲表姐妹。

当初便是徽墨仗着自己是流风阁的大丫鬟,把纹枰也弄进去的,大丫鬟总在主子那有些脸面。

现在因为纹枰的事,她自己也惹得一身腥,还装病被挪了出来。

大年初一,纹枰的爹妈就带着纹枰来了他们家,现在纹枰已经被赶了出去,自然没资格再用主家给起的名字,用回了自己的本名翠娟。

一见自己的表姐,翠娟就开始哭,她爹妈也开始抹眼泪。

“徽墨,你可不能见你表妹被赶出来不管啊。”

徽墨烦的要命:“要不是她手脚不干净,偷人家的钱,公子是何等人物,怎么能容忍这种行为。”

“徽墨,你可是六公子面前如此有脸面的大丫鬟,你去球球公子,让我们翠娟再回去服侍,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你们求我也没用。”徽墨想说她现在也是想回回不去,可想到这些势利眼的亲戚,若是听了风声,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呢。

咬着牙道:“那天你们也见到公子的处置了,没给她发卖了,就是看在你们也算是服侍过老太爷的份上,她自己作死,可别怪上旁人。”

翠娟越发哭天抹泪,嚎啕起来:“我被撵出来了,脸都丢尽了,我没法做人了!”

王仁家的也擦擦眼角的泪珠子,又哀求:“徽墨,算是表姨求求你,跟公子求求情,你表妹这回被撵出来,要是回不去,以后可就找不着好婆家了,那些在主子面前得力的小厮,将来都能升个管事什么的,人家求的不是外头的良民女子,便是主子面前得力的丫头,以后你表妹可怎么找婆家啊。”

“表姐,你得帮我啊,都怪那个端砚,要不是她抢了我的差事,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的好像是别人指使她偷人家的钱似的,徽墨厌恶极了,可她更厌恶端砚,这个小丫头片子,一来院子里头,爬的就如此之快,谁能信她没有心机。

不管翠娟是怎么活该,她得赶紧回去,把端砚斗倒,这小丫头片子,迟早会爬到自己头上。

徽墨哪怕此刻自己的处境也并不乐观,也不愿意叫别人看出来,仍在强撑:“我知道了,等过完年,我去跟公子说一说。”

王仁和他婆娘脸上的笑意还没落下,徽墨又道:“不过公子能不能让她回来,那就不是我能做主得了。”

王仁赔笑:“徽墨,谁不知道你是六公子身边第一的大丫鬟,六公子前途无量,他也到了年纪,总要放房里人,这公子身边,谁能比得上你呢,将来你成了六公子身边的姨娘,你表妹在内院服侍你,也算是个助力。”

他这一番拍马,拍的徽墨心情大悦,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放心吧,我会跟公子求求情。”

王仁带着翠娟走了,她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来,根本支撑不住,刚才的喜笑颜开变成了愁云惨淡,她得赶紧想法子回去。

跟徽墨的胶着不同,流风阁的仆婢们,这个年过的格外开心,丫鬟们不仅额外得了一件小披风穿,用的都是新尺头新棉花,还有上好的兔毛,过年,六公子还会发利是封,里头乃是辛苦了一年,六公子的赏银。

不仅是六公子单独给了赏银,侯府也有利是封,里头的碎银子铜钱加在一起,足足有一两之多,大概是一个大丫鬟的月银。

沈妙贞开心极了,她攒了不少的钱,算上二太太赏赐的,现在手里足足有九两银子。

她留了四两银子傍身,剩下的五两叫大哥拿回去,可以给娘亲治病,也能给弟弟交束脩,村里有个秀才开了馆,弟弟过了年也有十岁,正好可以去上学,娘亲虽然撑着病体教他认识了几个字,可正经的四书五经,还是得老师去教的。

“端砚,我们跟别院的鸳鸯他们去赌钱去,你去不去?”

紫毫推门,叫她一起去玩耍。

沈妙贞摇摇头:“姐姐自去吧,我也不会,在一旁好没意思的,怕扰了你们的兴致。”

因为是过年,老太太格外开恩,也不妨碍底下的丫鬟婆子吃酒赌钱,老太太也要府里的太太姑娘们陪着打叶子牌,整个侯府上下一团欢乐。

下头的丫鬟婆子们自然也玩闹起来,打不了叶子牌那么高端的东西,掷掷骰子还是允许的。

不过沈妙贞没有余钱去赌着玩,也不爱做那些事,怕扫她们的兴致。

紫毫也不强求,现在流风阁也不剩几个人了:“那你好好看着家里头,我们去玩了。”

沈妙贞点点头,看着他们走了,穿上披风,在廊下坐了一会儿,小雪还在下着,不一会她的睫毛上就沾满了晶莹的雪,看着像是个小玉人儿。

寒风还是有些冷的,她搓了搓手,流风阁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此时她想起了娘亲爹爹大哥和小弟。

娘亲常年卧床不起,病一直没好,爹爹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大哥也像爹爹一样的老实巴交,话都不怎么爱说,弟弟相貌像娘亲,很是清秀,只有她长得既不像娘亲,也不像爹爹。

过完今年,她十二了,年岁一年比一年长,却也不知弟弟变成了什么模样,家里来的信是小弟写的,小弟的字虽然有些歪歪扭扭,可现在认识的字也不少。

今年家里的收成不错,交了租子,还剩下三石粮食,大哥有时候上山打猎能打些野味,不打猎的时候就去城里找些零散的帮工活儿来做,日子也算是过得去。只是大哥今年二十了,也该说媳妇儿,可村里的丫头阿娘又有些瞧不上,还要五粮银子加上一头猪一头羊的聘礼,他们家拿不出来,若是给小弟交了束脩,大哥便娶不上媳妇。

一家子商量后,还是决定先让小弟上学,大哥是个老实人,却也知道轻重,若是将来小弟有出息,也能考中,当上了举人老爷,他作为举人老爷的哥哥,还怕娶不上媳妇吗。

末了,小弟还在信里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挂念。

做了人家奴婢,万事都不由人,她好几年都没能回家,跟家里人一起过年了。

梁园虽好,却非久居之乡,侯府这个富贵窝,终究不是她的容身之所,比起这里,她宁愿回那个徒有四壁的家,跟亲人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呢。

她幼年的时候,依稀记得,家里没有现在这么穷,她的阿娘是有些首饰的,后来阿娘病了,那些首饰当了银子,买了药吊着命,家里才渐渐入不敷出,变得越来越贫困,以至于到最后,不得不卖了她,换些银子。

对于侯府,不过是买个丫鬟的钱,可对他们家来说,却是给娘亲买药的救命钱。

那时候,家里还有一点富余时,过年的时候,阿娘会给她煮一碗桂花汤圆,细白的糯米香甜的内馅,别人都没有份,阿娘只叫她吃。

这个热闹的年,流风阁静悄悄的,她揉了揉眼睛,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叫。

方才看见小厨房倒是有糯米,也许她可以去煮一碗汤圆来吃,这么想着,就更觉得饿了。

因为她要给二太太和六公子做糕点,有时候还要偷偷给六公子做夜宵吃,这小厨房基本成了她的地盘,她煮一碗汤圆自己吃,公子大度也不会说什么的。

揉捏圆乎乎,白胖胖的汤圆,在滚水中浮了上来,她刚盛出一碗,想要品尝,门外就传来响声。

沈妙贞忙去开门,白术扶着脚步有些踉跄的公子走了进来,裴境脸上带了一丝红晕,双眸也好似蒙上一层水汽,他生的雌雄莫辩,此时正如书上说的那般,色若春晓之花面若中秋之月,把沈妙贞看的呆了呆。

“公子在外头应酬,喝了一些酒,可否煮些醒酒汤来。”

裴境并没有完全醉,他只是微熏,可不装成醉了的样子,他那些纨绔同窗们便不让他开溜。

酒宴中途,兴昌侯家的那个小侯爷,叫了好些个穿着暴露的舞女上来,他实在厌烦,便装醉回来。

沈妙贞煮完醒酒汤回来,便看到裴境拿着她已经盛好的那碗汤圆吃了起来,鉴于公子是她的主子,吃也就吃了,她把话咽了下去。

还好她捏的时候,多捏了一些,不然自己想吃这口汤圆,就吃不到了。

“公子喝点醒酒汤吧。”

裴境摇摇头,叫她把醒酒汤放在一边,这碗汤圆非常对他的胃口,是桂花味的里面是奶黄馅的,放了一点花生碎,非常香甜度也不是很高,他喜欢不太甜的甜点。

默默的等他吃完,见他神色疲惫,靠在床榻上休息,沈妙贞给他脱了靴,解了外衣服侍他休息,这才掩了门,离了主屋。

外面,白术还在兢兢业业的守着。

“大过年的,白术大哥不回家过年吗?”

白术摇摇头,他不算侯府的家生子,只是个幸运的被公子留在身边的小乞儿,一个孤儿哪里有家呢,公子身边就是他的家。

“我煮了些汤圆,白术大哥也来吃一点暖暖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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