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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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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是不是给他添了麻烦?裴境有点想笑,这么一点麻烦算得上是什么麻烦,不过随手为之,家里这些年,下面那些刁奴恶仆,很不像话,都要爬到主子身上作威作福。

裴家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表面上看光鲜亮丽,可实际上一直在走下坡路的。

可他很明白,若要裴家延续百年荣耀,继续好好的传承下去,靠的是他们这些男人。

这些年他着手整顿家学,带了几个堂兄弟一起读书考功名,虽然微小却也算起了一点效果。

可内宅的事,乃是妇人主持中馈的事,他一个男人,难免不方便说些什么,也算是借着这回,敲打一番下面的刁奴。

可现在她的样子,低着头很不安,咬着嘴唇,手都要把那三个银角子,抠出个洞出来。

这种局促又坐立不安的模样,他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小家子气的人,尤其是打着各种目的被送来他院子的女人,矫情又做作。

裴境此时的脸却温和了许多,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趣味。

可这个干巴巴的小丫头,现在这般坐立不安抠着手指,却有些像他年幼时养的那只狸奴。

那只狸奴刚被他捡回来的时候只有巴掌大小,一进屋里就钻进床底下去,害怕的不敢出来,只等人睡熟了半夜偷偷跑出来吃喝。

那只狸奴蠢得要命,以为没人发现它在偷吃,扒拉了几口鱼,恍然对上他的视线,整个猫炸成一个毛栗子。

此时她这圆圆大大的杏眼,就跟那只狸奴莫名的有点像。

他年幼的时候,养过小兔也养过狸奴,可惜都……

“哦,我若说你给本公子添了麻烦,你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能报答的?”

他就是想要逗逗她,看她越发不安的模样,心情莫名觉得有些愉悦。

“我……我……”

沈妙贞哪里知道他还真的问她要报答,她这么穷,有什么能报答公子的:“奴婢,奴婢肝脑涂地,以后更尽心尽力的侍奉公子!”

“本公子身边尽心尽力侍奉的多了去。”裴境神神在在的喝茶。

沈妙贞都要哭了,鼻头都沁出了透明的汗珠子。

裴境觉得有趣,这小丫头,怎么长的那么像小猫,可怜巴巴的。

“你要报答本公子,不若把你那三两银子分本公子一半好了。”不知为何,他今日心情不错,就是很想逗逗她。

一旁的空青等人,都看得呆愣住。

他们这位年纪轻轻就总是很正经,很严肃,从没跟谁玩笑过,更没跟屋内的侍女们玩笑过,侍女们办好了差事,得一句淡淡的辛苦了,便是公子对她们最温柔的时候。

没看今日,他瞧都不瞧徽墨,一点面子也不给,徽墨可是自小便服侍公子的丫鬟,跟在公子身边也好几年了。

可现在,却很有闲心,跟这个端砚,这么和风细雨的说话,还在逗弄她。

这还是他们的公子吗?

沈妙贞如同遭雷击,诶,难道要把银子交给公子吗,她嘴唇都咬的紧紧的,握着银子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这丫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都沁满泪珠了,雾蒙蒙的,怪可怜巴巴。

她因为瘦弱,短短几天也是补不上来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有神,懵懵的望着他的样子,着实让裴境有些心痒。

他平日不论在外面还是家里,都很克制自己,但面前这个小丫头,只是他的侍女。

所以他很想,就去做了。

大手伸出去,捏上了她一边的脸颊,很瘦,并没有想象中的手感,裴境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这小丫头下颌尖尖,实在像一跟细弱的豆芽菜。

手里的半边脸蛋也没什么肉,顿时,裴境逗弄她的兴致都没了。

“公子?”

因为被他掐着半边脸,沈妙贞吐出的话都是不清晰的。

公子身材很高大,虽然是有十六岁,过年才十七,却已经像成年男子一样高,只是身材没成年男人那么健硕。

本就年纪小,还瘦弱的沈妙贞,只到他胃部朝上一点。

“瞧瞧你这小气样儿,不要你的银子。”

他招手示意空青,低头说了几句话,便见他掏出一个荷包来,打开荷包,倒出一个银锭子,放到沈妙贞手上。

“不过三两银子,还能贪了你的,这个你拿去玩。”

这是一锭五两的银元宝,是裴计的钱庄统一铸的银锭子,银光锃亮沉甸甸的,比她那银角子不知要光鲜多少。

“公子为何要给奴婢银子?”

这可是五两银子啊,她攒了好长时间才有三两,这五两银子,让她看的双眼发直。

“赏你的,你的手不是被纹枰砸伤了吗。”

裴境收回来自己的手,没有捏到想象中丰润的触感,叫他好不容易起的那点兴致都没了。

赏人,用的着五两银子吗?玉离姐姐还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呢,来帮忙,也不过得了一个小荷包,她见到一个嬷嬷解了开,那里头,装的不过一粒碎银和一把铜钱。

她是喜欢钱,也需要钱,可是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拿公子的赏赐。

“……”

裴境挑眉,看着她将那锭银元宝放在桌案上:“你不要?”

他分明都看到她瞅着银子,都要流口水了。

这丫头分明那么爱钱,一瞧见银子,眼睛都冒出精光了。

“奴婢……奴婢没做什么出挑的事,服侍公子虽然尽心,可初来乍到,一直都是得徽墨姐姐提点,公子的照顾,奴婢怎么能拿公子的赏赐呢。”

她的回答倒是老实。

罢了,不管她是故意作秀,还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拿,反正裴境挺喜欢这种知进退的丫头。

原本是想让她拿这五两银子去买点药膏,涂一涂手,免得留疤,既然她不领情,就算了。

“罢了……”

裴境摇摇头,也不勉强她。

拒绝了五两银子的赏赐,沈妙贞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五两银子,她攒多少年才能攒这么多。

可是她并不后悔,因为娘亲教过她的,就算是赚钱,也不能赚昧着良心的钱,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

公子能帮她拿回她这三两银子,她已经非常感激了,并不再奢求其他。

倒是徽墨,自觉这桩事发生后闹了个好大的没脸,回去便病了。

侯府的规矩,但凡病了的丫鬟,都不能留在主子屋里养病,是要挪出去的,这是怕病气过给了主家,不吉利。

徽墨本是矫情觉得脸面都没了,纹枰是她举荐来的,却做出偷盗的事,她自觉没脸见人,才装装病,也是想要公子怜惜她一番。

谁知,裴境得知她病了,直接叫人回禀了管家太太,就是大夫人,大夫人当即就叫人来把徽墨挪出去。

这下子,她就是不想走也得走了,而徽墨期期艾艾的跑到裴境屋里,说自己病好了,裴境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好好养病,就让大夫人的人把她拉了出去。

不过是出去养病,又不是把她赶出去,做这种样子,实在是叫人厌烦。

徽墨挪出去养病,裴境身边只剩下一个紫毫是一等大丫鬟,裴境便让沈妙贞先顶了缺,月银也提到一两银子一个月,虽然没名义上说是一等丫鬟,但月银已经是一等大丫鬟的例。

沈妙贞自然更加精心服侍,以求好好报答公子。

将她举荐来流风阁的黄鹂,她也没忘,在休沐的一日,她拿着绣好了的被面,去老太太院子寻黄鹂。

赶巧黄鹂今儿也要休沐,不必贴身服侍老太太的,因为老太太今日有贵客。

自她成了流风阁的丫鬟,这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对她也比从前热情好多,知道她要找黄鹂,便有个粗使的三等丫鬟,自告奋勇领着她进了院。

到了黄鹂的小小耳房,里头并不仅仅是黄鹂在,还有个盘起头发头上簪着两根金簪,手腕上也带着金镯的女子。

瞧她身上的锦缎衣裳,这番穿金戴银的打扮,然而那盘起来的发却不是哪一房的姑娘小姐,倒像是姨娘的样子,因为她身上的衣裳比起真正的主子,还是要差着一些。

而看她年纪不大,也不知是侯府几个老爷的姨娘,还是几个成年少爷的。

黄鹂脸色有些阴沉,那个姑娘也是黑着脸,沉默不语。

“是端砚来了,过来做。”

“我来给姐姐送被面,是不是打扰姐姐了?”

“没有,没有,你来的正是时候,快给我瞧瞧。”

她将包袱解开,被面摊在床上,顿时便亮了所有人的眼,这布匹和绣线都是黄鹂给的,因是用来给她大姐做嫁妆,所以买的都是上等布。

为了取喜庆的吉祥意头,她绣的不是鸳鸯交颈就是鸾凤和鸣,还有大朵大朵的牡丹芍药在上头。

“这绣活儿,便是找外头的绣娘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好妹妹,亏你费心,这些天真是劳累你。”

沈妙贞忙摇头:“不费心的,姐姐一直都照顾我,帮我,要不是姐姐,我哪能去流风阁服侍六公子,这样的好差事,姐姐却给了我,我谢姐姐还来不及,不过做两个被面,姐姐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吩咐我。”

这孩子倒是知恩图报的,也不枉她荐了她,黄鹂心里很满意。

那个姨娘打扮的女子忽的幽幽望着黄鹂:“你对外人都这么好,却待我这么疏远,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现在在这,你连话都不跟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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