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役傻愣愣的:“谁?”
“就是那个长相妖冶,眼角有泪痣的男人。”
“啊啊,他啊……他住柴房边上那间,少爷……”
柴房?
唐刻当初为了为难萧方,刻意选了最糟糕的地方羞辱他。
可谁想到……竟然这么糟糕。
沈灏已是皱了眉头,走到柴房旁边,他的眉头皱得更深。那哪儿能叫房子?那分明就是个漏风的牛棚。
几块木板搭建起来,到处都不严实。掉了半边的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一股子霉味儿散发出来。
窗台上放着一盏油灯,里面还有一点点灯油,沈灏拿了火石点亮,火光如豆,昏黄昏黄的。
冷风呼呼的吹着,沈灏缓缓打量着这件屋子。
……在府内呆了近半年的萧方,就住在这么糟糕的地方?
靠窗子的地方放了两个坏掉的条凳,上面放了一块儿两尺宽的木板,勉强算是床铺。上面一卷薄薄的被子,沈灏摸了摸,冰凉刺骨。萧方所穿过的仆从的衣服,便放在那上面。
他恍惚的想起,刚来时,萧方总是梳理的干净整洁,虽然穿着一身仆役服饰,却没有半丝不满,笑盈盈的脸上全是顺从讨好,恭敬有礼的态度,得体有序的进退……
那时,是萧方跪地叩首,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响头,然后抬头冲他笑道:“垦请沈盟主收萧方为奴。”
苦也好,乐也罢。
赞也好,辱也罢。
事事在他的眼里,仿佛都如出一辙,不分高低。
诡计多端,却又干脆利落。
心狠手辣,却又磊落坦荡……
沈灏觉得,自己从不曾真正的看清过这个人。
他……
其实记得那时候萧方的眼神。
亮且闪耀。
沈灏的呼吸突然一顿。
心里有一种从未曾有过的东西,仿佛一股暖流,又似清澈的溪水,一下子,倾泻出来。那些被他忽视的,漠视的,甚至是刻意忽略的记忆与情感,毫无克制的澎湃而出。
亦正亦邪的萧方。
为达目的甘心做低伏小的萧方。
恭顺贤良、仿佛忠心耿耿的的萧方。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则手段,杀人不眨眼的萧方……
还有那个最后在凑不齐七大恨的时候,干脆的选择了救他的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