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尔简洁地表示了鄙视，开始念起咒语。清朗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区，莱斯利缩成一团，把自己包裹在层层防护下，好奇而紧张地盯着不远处念着咒语的人。
咒语非常长，抑扬顿挫，如同歌颂般。莱斯利完全听不出其中的内涵，骷髅却听出，这个声音和他临死时，以及斯特林封神时的歌是如此相似。
「这是通往上层神界的颂歌吗？」
骷髅并没有企求回答，但阿莫尔百忙之中居然还有空开口：“不，这是最近很流行的歌曲。”
「……然后？」
“神祗们的生活太枯燥，我总是要变着花样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呗。”
「为什么听起来和我死时的曲子很像？」
“因为它就是你那时代歌曲改编的啊，复古，没听说过吗？今年最新的流行。”
「……」
骷髅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他觉得问越多，阿莫尔的形像就幻灭得越快。
歌声持续了许久，久到莱斯利的法术都失效了，不得不重新施展一遍。当第二轮法术刚刚施展完毕，歌声蓦然停止了，他奇怪地看过去，只发现阿莫尔张开手臂，抬着头看向天空，表情凝固不动，似乎一桩雕像般。
莱斯利正迷惑间，阴沈的天空中乌云翻滚了起来，被无形的手搅动着般，不断旋转聚合，逐渐化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像是一锅黑色的汤。
“什么……”
云旋涡猛然停了下来，时间停滞了，一柱微弱的光柱从旋涡中央落下来，圣洁无比，又充满了威严。歌声遥遥传来，婉转的旋律令人亲切，又忍不住想要跪伏于地，顶礼膜拜。
第二束光柱冲散了云层，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光柱冲了下来，仿佛是一种序曲，整个世界都被卷进这混沌中。莱斯利抱着脑袋，拼命维持着魔法，他脚下的地面在颤抖，周围的空气在发烫，还有无数从地下弹出的岩浆与石子，简直是火上浇油，令他有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混乱的颤动在一瞬间停歇了，莱斯利从手臂中偷眼看去，阿莫尔所站的地方完全塌进了地裂里，什么也没剩下。他的心狂跳起来，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逃走时，空中飘浮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看了一眼，莱斯利就愣住了。
伊维欧亚大帝？
不，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个人的样貌和传说中的伊维欧亚大帝一模一样！
每个节日，伊维欧亚的画像都会出现在每个地方，对于这位传奇人物，四个公国都保持着敬意，并且不断神化他。在传说中，伊维欧亚是整个大陆的保护神，只要发生灾难，已经成为神祗的他就会降临主凡界，帮助他的子民。
难道说，传说成真了？
如此幻想的莱斯利如果听见空中传来的小声嘀咕，恐怕会口喷鲜血，当即倒地不起吧。
「你在哪？」骷髅站在空中，俯览着地面，一道又一地道裂仿佛是伤口，横亘在大地上。
「我就是你。」骷髅突然发觉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阿莫尔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带着一丝笑意，「我其实并不存在，你所看见的未必就是我啊。」
骷髅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的意识还保留着？」
阿莫尔忍不住笑起来：「难道你要我消灭你的意识？」
「你能吗？」
「我不能。」阿莫尔老实地道，「我可以封神，和神祗们对话，但是，我并不能消灭神祗。」
骷髅沉默了几秒，说：「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