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
警告声结束后许久,四周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但阿莫尔并不怀疑骷髅的用意。他耐心地等待着,不一会儿,轻微的嘶嘶声出现在前方,他瞪大了眼睛,看见视野中缓缓浮现出两只金色的圆珠,他定晴一看,才发现这是两只眼睛,而眼睛外围,则是一只半透明的巨大蛇头,几乎和他的上半身一样大,锋利的牙齿如同最上乘的刀刃。
石晶蛇,稀有而珍贵。它半透明的蛇躯只要一移动,一根根金色的血管就会变得清晰可见,并且透过无数的毛细血管向体外扬起微弱的金粉,华丽而诡异。它没有视觉和嗅觉,全靠着听触觉活动,在黑暗之处,没有防备的人根本无法防备到这玩意儿的偷袭。
石晶蛇正对着阿莫尔缓慢地垂下脑袋,它收缩着鳞片,向空中扬散着微弱的金粉,这景色极为美丽,但阿莫尔很清楚,只要沾上一点这粉,即使是最强壮的兽人也会瞬间倒地,痛苦得翻滚不止。
阿莫尔悄无声息地踮着脚向右方平移了几码,巨蛇迟缓地向前爬着,与他擦肩而过,金粉几乎沾上他的肩膀。猎物逃过了与猎人狭路相逢的命运,在黑暗与死寂中,一场杀戮被避免了。
「周围有多少条蛇?」阿莫尔心灵感应骷髅。
「你不会想知道的。」
「试试。」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右边响起,瞬间,阿莫尔眼前一百码内金粉漫天飞舞,就像是贴着地面爆炸了一片烟花。之后,一切又都归于寂静。
「怎么这么多?」
「听起来你一点也不紧张?」
「嗯。」
「你有什么杀手!?」
「有啊。」阿莫尔不紧不慢地心灵感应道,「你嘛。」
「我?」
「伊维欧亚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主人对不对?」
骷髅沉默了许久,满含嘲弄地回答:「我如果不听你的命令,你又能怎样?」
「好歹我们也是并肩为志意奋斗的战友啊!」
「你不觉得这种话非常不合适你说吗?」
「好吧。」阿莫尔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要说的是,我在你身上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
骷髅马上失去了斗嘴的兴趣,他迅速从暗处跳了出来,像幽灵般往远处跑去。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使用默发法术的阿莫尔已经施法完毕,巨大的声响从骷髅身上传来,一瞬间,“金色地毯”再度浮现出来,向着骷髅逃走的方向狂游了过去。
阿莫尔长长地出了口气,他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小声感叹道:“真是壮观哪!”当他抬起头,一下子又僵住了。
最大的石晶蛇并没有追着骷髅而去,它伫立在原地,两只金色的眼珠正慢慢转过来,对着阿莫尔的脸。
阿莫尔有些后悔用骷髅作诱饵了,现在,他再也没有了遮挡。他没有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滚,巨大的蛇头扭曲着脖子直落而下,正好压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没有下颚骨的蛇能够把嘴张到惊人的尺寸,足以把他整个人直接吞进肚里,更不提那四处飞散的金粉,那身从戴维伦那儿敲诈来的华贵法袍此时已经被金粉沾染了多处,正在变焦发黑!
阿莫尔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去,巨蛇把身体扭了个弯,紧随其后。他一边逃一边诅咒着这个鬼地方,随手从怀里掏出知更鸟抛了出去,翠绿色的小鸟在空中悠闲地转了一圈,迅速地往湖边飞了过去。
彻木湖的地形很美,如果有画家来看,肯定会惊异于湖边那如同人工铸造的平坦沙石海滩,以及不存在般的清澈湖水。可惜,这美景却无人发现,更不用提现在月黑风高,什么也看不见。
阿莫尔轻轻念出几句咒语,一团光亮在他指间出现,随着跑动而上下摇晃,远远看去,就像是墓地的磷火。他在砂石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狂奔,身后鳞片与地面摩擦的轻微沙沙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突然,知更鸟凄厉的鸣叫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般往下栽去。黑暗中,阿莫尔只看见几缕金色丝线干净利落地包围住了知更鸟。
“该死的!”
阿莫尔来不及施展法术,正头疼间,一个魔法飞弹从远方直击石晶蛇的躯干,一阵惨烈的嘶鸣后,“金线”剧烈跳跃起来,巨蛇松开了口,扭动着身躯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