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红毫不含糊地说:“那你怎么办?不搞他?就让他得逞?不可能的。我们这样做,是正确的选择,也是必须的。”陈智深呆呆地说:“这样做,我要受到苏局长的批评。当初,没有向他汇报,现在又私自决定离开这里。”
林晓红说:“你又不是他们组织的人,怕什么?”陈智深停了一下说:“我离开这里,只得回自己的公司,你呢?你也到我公司里去上班吧。”
林晓红沉吟了一下说:“我暂时还不能去,要是被他发现,我在你那里,那我们是什么啊?两人还有吗?”陈智深不吱声。林晓红又说:“我还是另外去找个工作比较好。我想,最好是离开这个城市,这样才真正完全。”
陈智深这才顺着她说:“那也好,你到远一点的地方,或者附近城市,去找个工作。我呢?回去后,好好发展自己的公司,壮大力量,然后再来与严西阳较量,或者发展他公司的内线,继续搞他,完成苏局长交给我们的特殊任务。”
林晓红爽快地说:“好,那你就先去搞自己公司吧。等你有了实力,我们再联合起来搞他,好不好?”这句话仿佛给他打了一针强醒针似的,陈智深一下子又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爱情又回到了他身上。他觉得林晓红还是爱他的,还要跟他一起搞严西阳,这让他深感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回到公司后,陈智深立刻行动起来。
他召开了一个员工会议,宣布了一下他发展公司的远景规划和近期打算,又说了一下保密纪律。他要尽快把公司红红火火地搞起来,然后把林晓红迎接过来,与她一起成家立业。
只过了一个多星期,他就想跟林晓红见个面,好好聊一聊。于是这天晚上,他就有些激动地给她打电话:“晓红,我回公司以后,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我已经开始实施新一轮的发展计划,想大干快上迎接你啊。真的,晓红,我想跟你见个面,带你来看一下我的公司,然后商量一下这个计划,好不好?”
林晓红沉吟着说:“行,具体的,我们见面后谈吧。”“好的。”陈智深非常兴奋,心中充满了创业的豪情,身上涨满了爱情的力量。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他终于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林晓红素装淡抹,还是那样美丽动人,却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亲切热情了。她一见到他,就有些警惕朝周围看了看说:“我们找个茶室吧。”
陈智深一愣:“不去看我的公司了?”林晓红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还是先坐下来谈一谈吧。”
“好吧。”陈智深沉浸在创业和爱情的双重兴奋中,没有发现林晓红的神情有什么异常“那边好像有个茶室的。”于是,他们拉开一米多的距离,往东边那个茶室走去。走进茶室,林晓红就对服务生说:“这里有包房吗?”
“有。”服务生领他们走进一个包房。在包房里坐下后,林晓红主动点起茶来:“你这里有什么好茶?”陈智深坐在她的对面,愣愣地看着她,觉得她变得冷艳神秘,似乎有些陌生了。
前些日子曾经出现过的不安感再次袭上心头,他的心不禁一阵乱跳。林晓红点完茶,才抬起头跟他对视了一眼,嫣然一笑说:“这几天怎么样?”
陈智深这才松了一口气:“很好,公司里一切正常,就是想你,真的,想得很厉害。”林晓红红着脸,垂下皮眼说:“想我干什么?我还年轻,我们还是先干事业要紧,对吧?”
陈智深感觉她的眼睛有些闪烁,神情也怪怪的,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是不是嫌我事业刚刚起步,还没有大成呢?他稍微停了一下,试探她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筹措资金,想搞大公司,承接一些大项目,所以凡是能借的,我都借到家了。
但只筹措到五十万,远远不够。你有吗?能帮助我解决一些?”林晓红淡淡地说:“我有是有,但不多,只有五万。
你也知道的,我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工资一直不高,所以没有多少积蓄。”说着就垂下眼皮,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陈智深看着,心里更加紧张,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包房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这种气氛,从他们认识以后,从来没有出现过。陈智深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心。他等了一会,林晓红还是不说下去,就再也憋不住,柔声问:“晓红,你怎么啦?好像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吗?”
“没有。”林晓红猛地抬头看着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闪烁而空洞“我,我只是想。”陈智深的心狂跳起来。林晓红却咬住嘴唇不说了。
看得出,她的心里非常矛盾和痛苦,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陈智深看着,很是心疼,就开朗地说:“晓红,你说吧,没关系的。你有什么想法,或者什么事情,只管说出来,我不会怎么样的。”
林晓红这才嗫嚅着说:“我,我爸爸妈妈,让我回老家去找工作。所以,我想。”陈智深的心像被戳了一刀似地一阵锐痛,瞪大眼睛盯着她,屏住了呼吸。林晓红又轻声说:“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前几天,我把这里的情况,打电话告诉我爸爸妈妈。
他们听了,都非常惊讶,十分担心。他们一边替我担惊受怕,一边托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他是一个富商的儿子,所谓的富二代,家庭条件很优越。我妈逼我答应这门亲事,然后回去工作…”
没说完,她就伏在桌上哧哧地哭起来。她越哭声音越响,象受到了什么委屈,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着,哭得非常伤心。还边哭边诉说:“我真的,对不起你。所以,这几天,我很痛苦,很矛盾,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智深,你就忘了我吧。你应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呜…”
陈智深这样一听,倒反而镇静了下去。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对她说:“就为这事,那你哭什么呀?其实,这两天,我已经有所感觉。说真的,我是配不上你。我一开始就这样说的,可你当时非要跟我合作,唉,这样也好。你应该找个比我好的男孩,这是对的。”
“不,是我不对,我说话不算话。”林晓红抬起头,涕泪纵横地看着他“其实,你是很优秀的,也用有希望的。可我,爸爸妈妈却坚决反对,说要是我跟一个离过婚的男人谈,就不认我这个女儿,就派人来把我绑回去…”
陈智深还是那样镇静地说:“他们是对的,我的事业还刚刚起步,真的配不上你。”“不是,我不是嫌你穷。”
林晓红用手可怜巴巴地抹着眼泪说“只是我爸爸妈妈,要追过来绑我回去,要,唉,我,我真的是没办法啊。你就,忘了我吧。”“不,我忘不掉。”陈智深也激动起来,却还是理解为她嫌他穷“我要去奋斗,赚大钱,把事业搞大,我。”
他再也憋不住伤心,眼泪刷一下就涌满了眼眶。他伸手去抹眼睛“我知道这一切的根子,在于我没有多大的事业。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有这种非份之想。”林晓红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挡住从心底深处冲出来的话。
过了好一会,她才眼泪汪汪看着他说:“智深,不管你怎么理解,我都请你原谅,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们可能是有缘无份。在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事情。”陈智深心里万分痛苦,他埋着头,两手拼命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智深,你不要太痛苦好吗?”林晓红恳求着他说“我其实一点也不好,真的配不上你,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陈智深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嘴唇上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齿印。
林晓红拿出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五沓崭新的钞票,推到他面前说:“这钱,就作为我违约的补偿吧,你拿着。”
陈智深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桌上的五沓钞票“哧”地冷笑一声:“奇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对我的补偿,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补偿什么呀?”林晓红连忙说:“那就算我借给你,好吗?”
陈智深又冷笑一声:“你可怜我?想给我这个穷光蛋以恩赐?”“智深,你不要这样想好不好?你不是正缺资金吗?”林晓红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或者,作为我的投资也行,你就收下吧。
不够,你再跟我说,我回去后,再想办法给你打过来。你由小到大地慢慢发展起来,我相信,你会成功的。”陈智深霍地站起来,两眼可怕地瞪着她:“我陈智深就是饿死,也不受嗟来之食。我,更不要别人可怜。”
说着愤怒地转身往外走去。“智深…”林晓红连忙站起来喊他,眼泪再次哗地一下涌出来,挂了一脸“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失恋的陈智深有些失态了:“我不要你同情,我衷心祝你幸福,谢谢你的好意!”说着,头一昂,倔强地走出茶室。林晓红伏地桌上,又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她就站起来,呆呆地乘车回去。一回到租屋里,她又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发了呆。她的内心还是很痛苦,脑子里满是陈智深的形象。一会儿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白领,一会儿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失恋者。
两个原本并不相干的形象变来变去,在她眼前跳跃。有时还杂糅在一起,幻化成一个厉鬼,责问她为何变成了一个嫌贫爱富的妖精。她委屈,痛苦,内疚…无法回答,就簌簌地哭了。她哭得很伤心。
既为陈智深的失恋而哭,也为自己的违约自私而哭。其实,她说爸爸妈妈反对,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或者说是一个借口。最根本的,是她反悔了。
她离开蒙丽后,一下子觉得没有了依靠。想到自己要终身依靠的恋人,也是一个刚刚起步,还没有定型的离婚男人,就感到更加空虚和害怕起来。
于是,经过这几天痛苦的思想斗争,她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她觉得陈智深真的很了不起,非常有男子汉的骨气。不要她的五万元违约补偿金。
她越想心里越是难过,也越是不安和慌乱,她真的觉得对不起他,有愧于他。尽管他现在还没有大成,可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形象依然那么高大,那么可爱。
为了减轻自己的内疚感,也想支持他成功,她才忍痛把自己这些年来的所有积蓄,三万八千元钱拿出来,又问爸爸妈妈以找新工作要押金为由,要了一万二千元钱,凑满五万给他。
没想到,陈智深这么有骨气,也有些死要面子。他现在跟你没有关系了,你还为他难过干什么呀?不,我要想法去帮助他,他是一个好男人,不应该这样连连失恋,得不到真正的爱情。
林晓红心里软软地疼着,我违约,给他造成了痛苦,应该给他一些补偿。可他不要啊,你有什么办法?林晓红又茫然地想,他是一个倔强的人,一个有志气的人,他不会要你的施舍,更不会要你的同情。陈智深踉踉跄跄地走出茶室,脸色苍白地朝公交站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