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办公室的人听到哭声,都纷纷过来看热闹。单若娴把门一关,微笑着说:“肖学新说得没错,明天晚上,我和林金刚请客。正好,也欢送苏英杰下星期去苏南办事处工作,一举两得。”
办公室里没人应声。只有侯晓颖应和一般,哭得更响了。单若娴走到她身边说:“你哭什么呀?真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单位的人事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啊?快不要哭了。外面有人在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侯晓颖跺着脚,边哭边说:“我不服,这样的处分,呜…也不服,这样说我们,呜…我们错在,什么地方?公司要这样,对待我们?明明是,那些色狼不对,为什么还要,处分我们?
呜,现在,到底还有没有天理?还讲不讲道理?这是什么单位啊?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不怕,至多不干,呜…”这时,苏英杰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还是尤副总的:今天的事只是一场斗争的开始。今晚八点,我们见个面,我有事跟你说。
在红蜻蜓茶室08号包房。
看后删除,记住保密!看到这条短信,就象地下党接到一个秘密任务,原本没了方向心里很乱浑身没劲的苏英杰一下子心明眼亮起来,身上也来了力量。
他坐正姿势,声音平稳地对办公里的人说:“单若娴说得对,人事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侯晓颖,你这样哭,倒反而显得不正常了。现在,不管这个处分背后有什么情况,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我们只能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很奇怪,苏英杰这样一说,侯晓颖就象听到命令一样,慢慢刹住哭,从电脑桌上抬起头,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哧哧地抹起了眼泪。肖学新看着这个情景,脸色被妒火烧得更黑了。
很快,大家就陷入了沉默,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心事。办公室里出现了少有的沉闷气氛。
不一会,下班时间到了,单若娴说:“大家不要忘了,明晚六点半,在上次欢迎苏英杰的那个饭店聚会,然后去唱歌。”
“好。”只有施培培开心地应了一声,其它人都没有吱声。苏英杰回到宿舍,烧了两个菜,喝了一点酒,就精神抖擞地提前打的来到红蜻蜓茶室。
这个茶室规模不小,装饰得非常幽雅。苏英杰第一次来这个茶室,觉得里面的灯光和气氛都不错。让人一走进去,就有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
“08号包房在哪里?”苏英杰走进正门,就问门口的迎宾小姐。迎宾小姐说:“对不起,先生,这个包房已经有人预订了。”
“是不是姓尤?”苏英杰问。迎宾小姐看了看登记簿说:“是的。”苏英杰说:“那就是,你帮我打开。”这是一个小包房,里面灯光朦胧,色调暖和。
花色绒布包墙,紫檀木地板,木格子吊顶,环境显得安静而高雅。中间靠墙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铺有腥红色桌布,两边是一张紫色的皮条椅。
门一关,小包房就是一个相对安宁的小世界。苏英杰走进去,关了门,一坐下,就给尤副总发短信:我已到,在包房里等你!然后开始点茶果。
不一会,尤副总就神情端庄地走进来,关了门,把门上的那个小方窗用一块布遮住,然后在苏英杰的对面坐下,脸色平静而庄重。那个样子跟电影里看到过的地下党接头一样,这让苏英杰感到事情重大,心头不觉有些紧张。
尢副总放下手里的包,待服务小姐端来茶果,出去以后,才去关紧门,回来坐下,看着苏英杰说:“本来,我昨天晚上就想约你了。没想到我丈母娘突发胃溃疡,我和她赶过去伺候,就没来得及,只好拖到今天晚上。
所以下午,我还真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苏英杰一眼不眨地望着他敦厚的面孔和锐利的眼睛,期待他说下去。
尤副总点燃一支香烟,用力吸了一口,才掷地有声地说:“我发现,这件事的背后有名堂。”苏英杰屏住呼吸,脸色更加严肃。尤副总有些神秘地问:“上个星期五的下午,单若娴是不是先离开办公室?”
苏英杰说:“对,她跟我说的,她家里有点事,要先走一会。”尤副总说:“其实,她没有回家,而是跟陆总偷偷去了省城。”“啊?”苏英杰惊讶地“啊”出了声“他们去省城干什么?”“肯定办什么事。”
尤副总说“我平时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向,却总是没有什么发现。这次,终于有了一个重大发现。”“重大发现?”“单若娴走的时候,我正好在楼梯里碰到她,她对我说,家里有点事,先走一会。
可我感觉她的眼睛里有秘密,就留意起来。我上楼后,连忙走到办公室的后窗口去看她。她走出大楼,没有朝自己家的方向走,而是往相反方向走去。而且出去的时候,她还朝陆总办公室的后窗口看了一眼。这一眼,很神秘,也很有意思。我赶紧下楼,开了车子慢慢跟踪她。
结果,我发现她站在江海路那个十字路口的转角上,等着什么人。后来,她又走进旁边一个商场,隐在门口,不时地朝外观望。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陆总的车子开了过来。开到那个商场门前的路边停下来。单若娴很快从里边走出来,前后左右看了一下,才拉开车门坐进去。她一坐进去,车子就快速往省城方向开去。”
苏英杰象听一个生动的故事,听得入了神。尤副总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他们偷偷摸摸去省城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清楚。
但星期一上班后不久,陆总就开始安排活动,都是针对这个项目的。以前,他对这个项目一直闭口不说,好象在等待什么消息。
可这天,他就不同了,开始专门处理这件事。他先是找洪总谈话,大约是统一意见,然后召集公司全体领导班子成员开会。在会上,他不无悲伤地告诉我们,省城的这个项目泡汤了。
原因是苏英杰目无组织,目无纪律,又出于男女私情,私自闯到省城得罪甲方。虽然,他尽了一切努力进行挽救,但最终回天乏力,致使这件本来很有希望的事情毁于一旦。
所以必须追究责任,严肃处理。他在讲了一大通理由后,提出了对四个当事人的处理意见,和两个任免事项。然后装模作样地让我们进行表态。
七个人中,四人发言表示支持他的意见,两人沉默,一人反对。最后,陆总说,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个处分决定就通过了。等他上报集团总部同意后,就召开职工大会正式宣布。”
原来这样!苏英杰听得气都透不过来了。但他有些想不明白,陆总为什么要跟单若娴去省城?
为什么要对他们四个人作出如此严厉的处分?“难道陆总和单若娴去省城,是为了争取这个项目?”他疑惑地问“争取不成,才这样生气的。”尤副总说:“看来,你的脑子还简单了一点,政治上也不够成熟。”
苏英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想过没有,如果是去争取这个项目,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尤副总说“他们完全可以公开地去,名正言顺地去,还应该叫上别人一起去。另外,陆总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说是跟茅通了电话,才知道这个项目泡汤的。
他们回来后,从来没有提起过去省城的事,也没有报销食宿费。”苏英杰这才若有所悟地说“单若娴在办公室里,也没有说起过去省城的事。
而且,有一天,她突然问我,知道不知道省城那个项目的消息。看来,这里真的有名堂。那,到底是什么名堂呢?”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来,就迫切地望着尤副总,希望他指点迷津。
尤副总将手中的一截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才一字一顿地说:“我怀疑他们,与人串通好,将这个项目私吞了。”
“哦?”苏英杰心里格登一跳。他想了很多可能出现的情况,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总和单若娴就是一对挖集体墙脚的分子。
尤副总又说:“其实,我老早就注意陆总的一举一动了,发现他不仅生活作风有问题,而且在经济上也有很大的贪污受贿嫌疑,却一直找不到证据。”
苏英杰说“我也发现,陆总与单若娴关系不正常。”尤副总说:“他们老早就是一对暗中情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公司里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不说罢了,或者不敢公开说而已。其实,他还不只单若娴一个情人。”
“他还有别的女人,天哪。”苏英杰心虚地说“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这些都是小毛病。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才是大问题。”
尤副总说“可是,没有证据,就不能向上举报。唉,我想来想去,也一直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苏英杰精神一振:“我们可以先暗地里调查他们。”
“嗯。这就是我今晚约你来的目的。”尤副总坦诚地说“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查到省城这个项目最后是哪一家公司做的,然后派人打进这家公司内部,去做卧底,搞清楚里面的一些内幕,那么,我们就有可能为国家挖出一条大蛀虫,甚至是一群大蛀虫。”
血气方刚的苏英杰一听就来了劲,跃跃欲试地说:“尤总,这个任务,你就交给我吧。我正好被他充军去苏南办事处,这是一个进行暗中活动的好机会。”尤副总想了想,又不无担忧地说:“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
你应该也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吧,一些分子为了毁灭罪证,逃避惩罚,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不择手段地陷害好人,甚至不惜杀人灭口。”苏英杰沉思了一会,挺起胸膛说:“我不怕。
真的,尤总,我现在才知道,其实这次事件,已经不是一般的个人恩怨,一般的责任处分,而是一场与分子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所以我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就是为此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我也不后悔。
尤总,你就放心好了。下个星期,我去苏南办事处以后,就开始着手行动。”尤副总赞赏地看着他说:“也许,这真是挖出一窝分子的好机会。
所以那天,陆跃进这样提出处分意见时,我心里就暗暗地想,他之所以这样严厉处理这件事,可能就是想掩盖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是为了嫁祸于人。”
苏英杰由衷地说:“尤总,你比我成熟多了,我要好好向你学习。真的,你不说,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只觉得受到这样的处分,太不公平,太委屈了,所以想据理力争。
好在你下午给我发了短信,否则,我肯定会象上次一样,不顾一切地跳出来跟他们争辩。唉,现在看来,我在政治上真的还很幼稚。以后,尤总,你要多多指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