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怕他们因为当年高利贷讨债的事搬家了,犹犹豫豫按响门铃,听到屋里传来熟悉的妇女声音,马上扬起笑脸。
“谁呀,来了来了……”
听脚步声快走到门口,顾盼将果篮提到身前,斑驳的铁门一打开,她便见到许久未见的姑姑。
姑姑满脸惊讶,又警戒地往顾盼身后瞧是不是还跟了别人,确认只有她一人后才松了口气。
“是顾盼啊,这两年你跑哪去了,也不跟我们联系。”
姑姑的举动顾盼看在眼里,她的笑脸有些僵硬。
“姑姑,我刚从香港回来,见过爸爸就来找你了。”
顾盼尴尬站在门口承受姑姑嫌弃的异样目光,觉得手里的果篮突然变得好重,快把她手臂拉断了。
“姑姑,这个送给你,看到你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手里沉甸甸的大果篮让姑姑的脸色缓和了些,喊住转身离开的顾盼,留她在家吃顿晚饭。
不出顾盼意料,姑丈和姑姑的儿子小伟见到她,也是一脸吃惊,小伟十几岁的年纪还没有大人的老成,顾盼问候他时直接摆出一脸嫌弃和不爽的态度,姑姑和姑丈看到也不出声。
吃饭时,姑姑拐弯抹角问了顾盼很多经济上的问题,顾盼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说债务已经还清了。
这话一出,姑姑和小伟还有一直拿报纸挡住脸的姑丈,从她进屋后第一次拿正眼看她。
小伟更是直接说了句:“哇塞,顾盼姐,那么多钱你怎么还的?是不是给香港的有钱人当二奶呀?”
姑姑努嘴揪了小伟的胳膊一下,斜眼白了他一下。
顾盼难堪极了,觉得否认或沉默都像在承认,但还是连说了两声没有。
刚好姑丈把报纸翻页,顾盼看到人民日报头版,一整页大大小小的标题都在讲冥企,那男人挺拔的身姿就站在报纸上,不苟言笑的俊脸像五指山,给顾盼好大的压力。
饭后,顾盼没坐几分钟就起身准备离开,临行前终于听到整晚拿报纸对着她的姑丈发出敷衍的一声。
姑姑送她到门口,顾盼觉得这一走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时了,转身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背后的房门早已迫不及待关上落了锁。
听到姑姑在门内越来越小的说话声:“这果篮挺大的,她哪来的钱买?难道真去做见不得人的事了?”
“小伟,出来吃水果。”
“哦,顾盼姐走了没?”
“走了,走了……”
顾盼满脸苦涩,边走边想:那水果其实不贵,香港的水果比较贵来着。
本来姑姑一家跟他们家关系挺好的,可后来放高利贷的见找不着自己有时也会去姑姑家附近堵她,次数多了,姑姑就打电话叫她不要到他们家去了。
过后不久,顾盼就冒险偷偷跑去香港,身上也没钱,一边打零工一边躲债,居无定所,之后就遇到春堂。
顾盼心情沉重,乘着夜色,漫步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坐在公园的木椅上悲天悯人一番,随后走到公园内专门为老年人造的一条鹅卵石路那,借着昏暗的路灯低头在石路上寻找,不一会儿就给她找到了。
好多年前顾盼和小伟偷拿出家里的油漆,故意在鹅卵石上涂鸦,没想到那油漆质量这么好,涂鸦到现在还清晰可见。
顾盼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看涂鸦,想着大概很久都回不来了,拿出手机将涂鸦拍下来,做个留念。
正想起身离开,从邻近树丛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抖动声,顾盼以为有土狗在打野战呢,仔细一听不对呀,这土狗怎么还能发人声,不用细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