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寻到齐灵云,一说值班之事,竟受应允。又把轻云的水母剑、紫玲的金鼍剑、朱文的赤苏剑、若兰的青灵剑、庄易的玄龟剑一一要来,共是龙、蟾、龟、兔、蜈蚣、鸡、蛇七口。
临出洞时,又把朱文的天遁镜、牝珠司徒平的乌龙剪借来,与石生二人分带身上。于玉清大师推算二孪女到来的时日,与石生同到仁云亭守候。满拟妖人不久追到,哪知越等越没影子,只接待了杨瑾,带着叶缤与凌云凤。那叶缤于元江采宝后,和杨瑾、云凤同往川边倚天崖飞去。
入龙象庵觐谒芬陀大师。芬陀大师看出叶缤胸前双乳隆起,秀眉含润,媚目流波,颦眸之间春情溢露,哪里是一个处女?知道这人形工具破了身,对谢山再无威胁,先对叶缤笑道:“贤不久功行圆满,可喜可贺!”
叶缤觉着大师话里有因,心中一动,方欲叩问,大师已转对杨瑾道:“还有那只古神鸠,经我佛法禁制,已渐驯服。
到了下月望日,便是峨眉开府之期,去今只二十余日,我因事不能亲往。妖鬼徐完之事由瑾儿你而起,但齐道友还有用你之处,期前便有职司,不能分身出敌。妖鬼吸神影之法,神鸠便是他的克星。
嵩山二友命你们开府前五日,带了此鸟赶往峨眉,在去飞雷洞的要路,二十六天梯悬崖之上搭一茅棚,将此鸟暗藏棚内。”嘱咐吧,即离庵出行。三女随往后洞石殿观看神鸠。
龙象庵背崖而建,外面两层殿堂,法坛建于崖洞之内,特就庵后危崖,叱石开山,另建一层石殿。殿内只剩那只恶骨已化的独角神鸠独守,周身仍被牟尼珠所化金光彩虹围绕未退。
此鸠本已通灵,受了阴魔先天无相洗脑,已知取舍,受芬陀大师连日佛法度化,业已悟彻前因,凶焰尽。
三女守候了几天,神鸠忽由金虹中脱身飞出。杨瑾知它到了火候,便照大师手示,命它吐出元丹,指挥金虹,教以临敌运用之法。
之后,三女便连同神鸠一齐上路。飞行迅速,不消多时,便抵峨眉后山,把遁光降落,查看沿途地形,寻那二十六天梯。
那二十六天梯在凝碧仙府的东南,是座突起岭背的高崖,崖势孤突,三面削立,独偏西一面散列着二十六处天然磴道,可以盘旋曲折上升崖顶,极易辨识。杨瑾知道就在近侧一带,竟未寻到,心中奇怪。
叶缤却见右侧相去里许,有一簇淡烟飞扬,只管随风飘荡,并不扬去,因天气格外晴明,那烟摇曳空中,看去稀疏,烟中景物却被罩住,什么也看不见,分明是异教中散睛迷踪藏形之法。
运用慧目细一查看,那烟果是人为。能做到似烟非烟的轻灵地步,必非寻常人物。为何在此卖弄玄虚?杨瑾忽然省悟那有烟的所在,正是二十六天梯那座危崖。
各将遁光一偏,连人带神鸠,往那有烟之处飞去。烟中忽见飞射出几道光华,是监视着妖烟的峨眉门下,从对面迎来。
除余英男曾在元江见过外,有三英中的李英琼、女神婴易静、墨凤凰申若兰、元元大师弟子红娘子余莹姑,同奉教主之命,来此修建茅棚,为古神鸠藏伏之所,并在二十六天梯下面乌龙岭脊上,分五方八面设下禁制,以备诛戮徐完带来的三千妖魂。
布置停妥,将神鸠留在当地,李、易等五女也须回山复命,便陪了杨、叶、凌三女同往凝碧仙府飞去,到了仁云亭外落下。金蝉、石生抢着要引路延客。
李英琼笑道:“你两个不是因那姓谢的孪生姐妹要来,怕有妖人随后追赶,情愿在此守望,为她打接应吗?等才半日,怎又离开了?”金蝉气道:“我真上你的当了。哪知等了大半日,妖人和那双胞姑娘不见一点影子。还不如在里面说笑有趣呢。”
英琼坑人更卖乖,抢口答道:“拿妖人试新传的法宝,这是多好买卖,我谁都没有说,只告诉玉清大师,却被你听了去,总共等了半日,就埋怨人。还是修道的呢,一点耐性都没有。”
叶缤本随杨、凌、易、余诸人要走,一听二人斗口,心中一动,接口问道:“琼妹说那姓谢的孪生双女,何处相识?如何知她与轩辕老怪为敌?还到此地?
能见告么?”杨瑾也听出英琼所说,好似叶缤至友谢山昔年恩养的仙都二女谢璎、谢琳,得英琼把前事告知,才放了心。
光阴易过,一直守到子夜,妙一真人、玄真子、各位长老,连同一些与峨眉有深交的前辈嘉宾,已早在中洞升座。众弟子俱在室外候召,挨次召进,分配职责。
到秦紫玲和廉红药出来代值,守飞雷秘径洞口时,已差不多分配停当,金蝉、石生二人却未见提起。
听说只等一位老前辈来后,诸位仙长便要闭关,开读师祖洞壁所藏法谕,依谕在内祭炼,须待庚辰日午正,开府之日,运用玄功无上法力,裂地翻山,同时开辟五府后,方能出洞。
石生还不怎样,金蝉便发起急来。石生笑道:“蝉哥哥,你急什么?这次开府,为千古以来神仙未有之盛,大遭异派妖邪嫉恨。众同门各有专责,不许擅自行动一步。事情一有专任,便不能由己心意行动。
我们如有职司,便不能随意敌斗。干看着妖邪惹厌,也是有气。何如这样,无拘无束,遇上可以出手的机会,便拿他试试新的法宝、飞剑,岂不是好?”正说之间,忽听东南遥天际有极轻微的破空之声传来,行甚迅速。
才见遥空金星飞驶,晃眼面前金霞闪处,来人已经现身,乃是一个白发飘萧的老道婆,手里柱着一根铁拐杖,生得慈眉善目,神仪莹朗,只是周身并无光霞云气环绕,好似就这么凌虚飞来神气。
二人早听师长说过,来人乃方今数一数二的老前辈剑仙江苏大湖西洞庭山妙真观老观主瑛姆。金蝉不敢怠慢,忙和石生就空中便要礼拜。瑛姆前在川边青螺峪外清远寺,收了蛮僧九九修罗刀,加以祭炼。
与魔教旁支,魔宫权重长老特怀魔君勾结,趁轩辕老怪最心爱的大儿子五淫尊者肆虐长白山水之外,寻上门去。
妖徒自恃妖法高明,又擅玄功幻化,身外化身,炼就三尸元神,魂魄均可分化,任何厉害的飞剑、法宝俱不能伤。只要早有防备,遇上强敌,则在动手以前,将元神遁去一个。下余形神纵使全数被消灭,也不过再寻一副好庐舍,修炼一甲子。
大劫也奈他不何。瑛姆以潜光蔽影避开老怪万里传真环中缩影之法,寻上门去,乘他正要奸淫妇女之时,突然出现。一照面,先将秦寒萼拼斗朱洪时收得的混元祖师遗宝太乙五烟罗暗中放起,以防元神逃遁。
再用九九修罗刀,将他形神一齐化尽。瑛姆事后,再按玄门妙用,把九九修罗刀化为三套,各为二十七把。此时,借见面礼为名,一套赐给记名弟子廉红药,余下两套赠与金蝉石生,蓄意贾祸峨眉。
再呼唤秦紫玲从对面洞口过来,把当日秦寒萼飞青螺诛妖人朱洪时,所收的太乙五烟罗交授紫玲。妙一真人、玄真子等诸长老也迎将出来,直到亭上,将瑛姆迎进洞去。
诸仙进洞还没盏茶光景,驻守四人便听天空异声如潮,接连不断,由东北遥空传来,声势甚盛。声一入耳,金、石二童,便已飞起。只见云净天高,碧空如洗,月光之下,两道红光似流星过渡一般,直往峨眉飞来。
红光后面,一片乌金色的云霞展布甚宽,涛崩潮涌,电也似疾,向红云簇拥上去,看去来势比红光快得多,晃眼首尾相衔,快要追上。金蝉不禁“哎呀”一声,刚喊:“石弟快随我上前!”一言未了,前半妖云已被震散,好些随着星光明灭,化为无限缕游丝,袅荡空际。那乌云也真快得出奇,就这么略为退缩,至少已被遁出百里以外。
同时那两道红光也似惊弓之鸟,尽管得胜,并不回身追敌,反乘妖云微一顿挫之间,催动遁光,加紧往仁云亭这一面飞来。
光中拥着两个美如天仙的孪生幼女,面上微有惊恐之色,迎面遇着金石二童,只双双含笑,把头一点,便往亭中飞降。金石二童便随了一同下落。云亭忽然连人隐去。
那妖云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二童猛觉空中一片乌霞闪过。二女忽然摇手,示意噤声,跟着平空落下一个妖人,却怒气冲冲向着对面洞口立定。紫玲、红药本要还言,见对面亭址,妖人背后的空中平空现出”
二位姐姐,不要理他,少时愚姐妹说完了话,将手一举,再请诸位哥哥姐姐相助”一行拳头大小的红字,一闪即灭。妖人全无所知,朝紫玲、红药将手一举,说道:“我乃西崆峒轩辕法王座下第四尊者毒手摩什,与贵派素无嫌怨。
只因有两个乳臭未干的贱婢,欲借贵派盛会,避此一劫,保不投身贵派门下,以求护庇。我素重情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遇事深思熟虑。
知道那时我再杀她,岂不伤了双方和气,仇怨相寻,彼此不值?既被逃进洞内,我不能不打个招呼。有烦速进洞去告知令师长们,最好将二贱婢逐出,凭我擒回处治,足感盛情。
如无见逐之理,也望鉴谅微意,略看薄面,勿令列入门下,以免为此小事,彼此不便。”毒手摩什说到”深思熟虑”之际,极致着自我欣赏的神韵,真令人发啼笑皆非。
深思熟虑成了优柔寡断,拖延误事,议而不决,决而不行的代名词。深的只是时间而不是质素,结果还是地妖的狗奴才!
看来他是赞叹他自己的文过饰非,说得起劲。忽听身后娇声骂道:“不识羞的狗妖人!我姐妹只是赴会心急,懒得和你师徒纠缠,当是真怕你么?你枉偷老怪传真缩影之法,如非我们故现形迹,引你赶来上当,你做梦也休想看出一点形影。
休说不知我们来历,如今人就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来,还说什么千里万里,真没羞呢!知趣的,快滚回去,静候天戮。我姐妹就不愿与你一般见识,污我仙剑。你在仙府门前胡闹发狂,这四位哥哥姐姐容忍不得,要你狗命,我却不管。”
仙都二女人既生得玉貌朱颜,比花解语,娇丽无俦。语声更如出谷春莺,笙簧互奏,怡情娱耳。又相貌穿着俱都一样,无独有偶。
好似造物故显奇迹,聚汇两间灵秀之气,铸了一个玉雪仙娃,铸成以后,尤嫌不足,就原模子再铸一个出来。峨眉门下少女虽有几个天仙化人,仍嫌比她俩少了几分憨气,又都少了一个配对的。可人怜爱这就是女儿家的本钱,功能埋泯是非曲直。
妖人闻声回顾,亭口立定二孪女,正是所追仇人。才对人发狂,说了大话,仇敌近在咫尺,竟未看见,不由又惊又怒,又急又愧。
因怎么也查算不出底细,自见面起,连受创伤,对面又被瞒过。再一听这等口气,估量必有大来历,弄巧还长于玄功变化,不易擒捉。切齿痛恨之余,决计拼着树下峨眉一处强敌,说什么也要用金刀将仇人生擒回去,报仇雪恨,并祭炼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