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故事,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他说了一个猴子的开头,却接了一个关于坚持的结尾,有头无脑,然而听故事的人并没有不识趣地追问,两人只是默默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仿佛这沉默的空气,和壶中的酒意,可以为谁疗伤。
最后,壶中烈酒倒尽了最后一滴。
少年才放下壶来,突兀地说,「太子殿下,私下里,和芙蕖比起来,我更喜欢你叫我烈儿。」
说这句话时,他的视线垂着,直直定在酒壶上,仿佛那壶身上镂刻的花纹,胜过了世上所有事物,美得令人挪不开片刻。
「好,」永逸说,「以后只有我们两人时,我不叫你芙蕖,叫你烈儿。」
少年这才抬头,对永逸一笑。
他的笑容总是和别人不同,或嚣张,或不屑,或柔媚,或狡黠……也有故意讨好人时的乖巧诱人,当然还有,把对手捉弄得鬼狐狼嚎后那得逞的小狐狸时的贼笑。
但此刻的一笑,却是淡淡的。
淡淡的羞涩,淡淡的不安。
那若有若无的不知所措,猛然敲碎了永逸一直以来坚持的自制,大概也有刚才喝下的烈酒的功劳,他终于伸手,把芙蕖,不,烈儿!拉进了怀里!
指尖抚着他柳叶般细致的眉。
「烈儿。」
「太子殿下……」
「还叫太子殿下?」
「嗯。」眉毛被抚摸的感觉,令烈儿感到一丝安全。他闭上眼睛,静静挨在这个在自己最绝望无助时,给了自己温暖和爱护的人怀里。
「永逸……」
这个名字,终于叫出口。
于是,仿佛有什么牵扯到一辈子的事。
就此,定了……
《完》
后记
《落尽梨花月又西》一篇的名字,取自纳兰性德的《采桑子·当时错》。
头一句就是「而今才道当时错」,又言「情知此后来无计」,最后「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正因知错,而情怀又难泯,才痛得惆怅绵长。
于是,想及烈儿。
于是,有了这一篇特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