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龚秘书刚刚告诉我谢天迷路后，我就知道这是误会了，抱歉，」无视好友在一旁大喊「我是说要找一下子！没有迷路！」，范以祺在解释后立刻补上了道歉。
「没关系，你们忙吧。」
看着谢天单方面吵闹不休，范范一脸淡然地应对，罗竹青目送这两人以为妙的相处模式慢慢走远，最后一起消失在墙壁中，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人真是正常到让人安心，罗竹青伸手拍了拍龚凌远的肩，「幸好是你。」
「嗯？」
「没，我说，幸好派来看管我的是你，是谢天的话我大概三天就崩溃了。」完全搞不懂那个白无常脑子是哪里有洞，「而且……」
罗竹青话还没说完，便被凄厉的尖叫声盖过，紧接在后的是成年男子的大吼，伴随着家具等重物被砸在墙上的钝响。
因为男子吼叫的内容实在太诡异，陆陆续续有几户人家打开了窗户，想听个仔细。
「哇，他们也闹太大了。」听起来像是凶杀案现场啊……呃，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凶杀案没错啦。听了好一阵子，罗竹青猛然想起此行目的，立刻拉了拉龚凌远的袖子，「喂。」
「嗯？」
「阿隼啦。」
看了门一眼，龚凌远道：「这家的门神应该是被润赶走了，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龚凌远的话才说完，黎阙隼家的大门马上开了，站在门后的，是一脸不爽的黎阙隼。
「看起来是起床气什么的，」还穿着宽松的睡衣咧，仗着好友目前看不见自己，罗竹青伸手指着睡衣领口，「你看，还睡得皱皱的。」
「因为这件本来被塞在沙发的抱枕堆里，毕竟我习惯裸睡。」
发出「哦」的长音后，罗竹青往后退了一步，「你是南海龙王？」
「啊，好聪明的太子爷，现在才发现啊，」勾起嘴角，占着凡人身躯的南海龙王浅浅一笑，「既然你都送上门来，我就不客气了。」
见罗竹青沉默不语，润也敛起表情：「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一算吧。」
第五章
那年，他们十六岁。
阿隼是老师口中为校争光的好学生，各种文学相关竞赛，只要阿隼报名，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文坛新秀，报纸这样写，还刊着阿隼腼腆微笑的照片。
可是他所认识的阿隼，嗯，腼腆的微笑还是有的，只是并不喝报导上说的文山包种，最爱的是手摇饮料店的珍珠奶茶，其次是雪碧。
在吃到饱火锅店里，尽挑些单价昂贵的海鲜跟青菜，不像访谈上说得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那些曾经，好像才刚发生过似的，一点都不远。
每一世阳寿结束之后，连在梦里重复播放回忆的权力都被剥夺，久了便无情无欲，日复一日，承受着折磨直至前世尽忘，方能投胎。
于是，连这些记忆，都逐渐远去。
若不是再度见到阿隼，可能早就忘记，可能就放着他在阳间一个人孤独的挣扎。
伸出手，想抓住转身离去的阿隼，却发现怎样都使不上力，更别提拉住对方了。强烈的无力感袭上心头，罗竹青才意识到，这是好久好久都不曾做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