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誉冷冷看了一眼,充分说明这个提议的可笑程度。
舒柏瀚却浑然未觉,仍用询问的眼神看他,认真商量事情的样子。
炎誉在他脸上看了看,终於明白他认真的成分高过他开玩笑的,眉间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我对男人没兴趣。」
真的要说,炎誉或许也不是不能接受被仲微触碰。都是男人,真被碰几下,也不至於就怎麽样了。只是他既然不喜欢男人,不会产生反应,以他为实作对象就不太能起到什麽作用。这个互换角色的提议也就显得毫无意义。
「是吗?」舒柏瀚摸摸下巴,左下方贴了很小一块ok绷,炎誉很容易就猜到是怎麽弄出来的,甚至能想像出舒柏瀚略仰着头,让江定宇替他刮胡子的场景。
炎誉就不太能想像换成是自己站在那里让谁替他刮胡子。他习惯什麽事情都自己来,一切讲求速度,成效,大部分的事情,不论交给谁做,通常不会比他自己做得更好。
「是这样吗?」舒柏瀚又问一次,终於停下反覆摸着下巴的动作。再开口,带着一种痞痞的笑笑的语气,「但我也看不出来你对女人有多大兴趣?」
「炎誉,你多久没有感情生活了?上次那个──Vicky,她的条件就很不错,可是你们也只交往了…五天?」
「时间那麽短,恐怕都没机会回本垒吧?」舒柏瀚笑了笑。
「你以往交的每一任女友,哪个不是内外兼备,才貌双全?但是,没有一个跟你处得长久。」舒柏瀚和炎誉平常虽然只保持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工作场合里甚至偶尔会针锋相对,但他们之间的确有段不太外显,从大学至今的友谊。他还算得上了解炎誉,也熟知他那些表面上的事,即使他们从来不聊。
只不过这麽一刹那,令他有些怔然,舒柏瀚又把话题带向一个完全偏斜的方向。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边说,视线一边朝办公桌底下的方向瞄了一下,「或许你不是遇到错误的人,而是遇到错误的性别。你应该试试看,男人之间那种欲仙欲死的──」
这一两秒钟里,炎誉已经收拾好脸上的情绪,他整了下领带,坐回原位,打断舒柏瀚的谬论。
「总裁,十分钟後在第一会议室召开研发部临时会议,中午十二点半和张总在聚湘楼餐叙,下午三点ATI的胡经理要来谈合作开发案,五点半举行业务部回报会议。至於这些,请在今日内签核完毕。」
炎誉手指在桌子左上角一大叠文件上敲了敲,停了一下又说「还有,我们的确回了本垒。」
前面一连串的行程报告把舒柏瀚呛得无言,但是他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挺厉害的话,令舒柏瀚也有些意外,他吹了一声口哨,颇有点佩服的意思。
「原来你动作那麽快?那小仲微整天只穿着四角裤在你面前晃来晃去,怎麽你就忍得住?」
炎誉额头上的青筋都有点突突地,「…他还穿了背心。」
仲微当然不是真的一到他家就脱得剩条内裤,只是炎誉不太吹冷气,仲微也不好逼着他开,炎热的夏天里,他只好简单地穿着背心加平口裤,来消散一些热气。
令炎誉有点想动怒的原因不是舒柏瀚无理的质疑,而是,仲微竟然连这种微不足道的,自己穿平口裤的小事都描述给舒柏瀚听。
舒柏瀚高深莫测地笑了一声,「…炎誉,帮了这麽几次忙,你心里是真的反感?一点都不能接受?」
但他似乎也不是真的想听炎誉的答案,自顾自地说「他是个很不错的男孩,也许那个队长真的会被他追到手。世上可没有後悔药。」
最後这两句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炎誉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莫名其妙又结束了。
洗澡间里,哗哗的水声,满室的蒸气,炎誉站在花洒下,忽然想起前一天舒柏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舒柏瀚一直是个很纯的同性恋者,至少从大学时期听到这个学长的名号时,他就已经是了。尽管如此,他却从未做过这种彷佛在影响炎誉,要把他拉到那条路上的行为。这是他头一次这麽明白地,向他”推销”同性爱情这件事。
炎誉简直觉得这件事情荒谬至极,一部分的原因,倒不是对於同性恋有什麽反感厌恶,而是舒柏瀚忽然对他这个从来只交女朋友,常人看上去都是再直不过的男人,动了掰弯的念头。舒柏瀚应该知道他的个性,对什麽事的看法,通常都是坚定不移,很少有什麽影响的了他。
另一部分,是舒柏瀚替他假设的对象,似乎就是仲微。炎誉当然还是觉得不可能,先不说他自己的性向,就是仲微也已经有追求的对象,但他也意识到真要说的话,自己在本能上抗拒的程度的确要减轻很多。或者应该换一种说法,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和一个男人亲近,这个人只可能是仲微。
仲微和他那麽熟稔,又很亲他,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是就连要求他做这种超乎常理的事,他也都能答应下来的交情。这世界上很少有什麽能影响他,而仲微恰巧就是那”很少”里面的其中一部分。
仲微当然是不同於其他人的。炎誉知道自己不可能帮其他人这种忙。不可能去触碰其他人的身体,不可能为其他人去网路上查找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要用上的技巧,也不可能看着其他人低喘着,忍着不要过早射出来的脸,而隐隐觉得其实有点可爱。
他关了水龙头,腰上围了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才踏上房间里厚软的地毯,就有个声音从左手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