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明回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时分，李青山看他回来急忙迎了上去，赵长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吓了李青山一大跳，急忙拉住他的手，“明儿怎麽了？”
赵长明抬起头怔怔看著李青山，李青山看赵长明那神情，心里发怵，急声：“明儿！”
赵长明挣脱开李青山的手，慢慢往望云楼走，李青山蹙蹙眉头缓步跟上。到了望云楼门口赵长明却不进去，就那麽一身白衣孤寂地伫立在门口望著两层高的小楼发呆。
李青山心里琢磨，莫非又想董彦了？这时赵长明却轻轻喊了一声：“小凡……”
李青山想起那个明朗的少年，那个一脸英气说著自己要去军营的少年，那个……拜托自己照顾好赵长明的少年！李青山心里一紧，想著前方战事很是吃力这回事，莫非……李青山忙上前攀住赵长明肩膀，“明儿……怎麽了？”
赵长明伸手抚摸著望云楼门前的柱子，轻轻抚摸，“小凡在的时候，我……很少来这里，就是他到星苑来，我也……也总是找各种理由出去避开他……”
“在的时候”？这话可是有两种解释呢，李青山再一看赵长明那神情语气，已经肯定必是最坏的那种了，李青山按住赵长明肩膀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力。
赵长明：“他从七岁就跟著我，一门心思要让我开心，我知道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我就一直逃避，一直躲……”赵长明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抬起头睁大眼睛憋回泪水。
李青山听得一阵心酸，想起那个少年，李青山也很是心痛，他第一次感觉到什麽是战争──死亡，别离，伤心……李青山抬手捂住了赵长明的眼睛，手心瞬间一片湿热！
赵长明抓住他的手崩溃般哭出声来，“阿彦救我死了，小凡为了我们赵氏江山死了，姨母姨父就这麽两个孩子，我……我……”
李青山忙抱紧他轻拍著背部，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那麽苍白无力，生命的逝去对亲近之人的打击，不是用语言就可以安抚和弥补的。
赵长明边哭边说，其实这是好事，不说不哭地憋在心里才更容易出事，当赵长明说道：“祝元霆憎恨我们赵家，连带著连小凡也不放过，他……他竟然……竟然把小凡的遗体悬於渭州城门……鞭尸……”赵长明哭得要晕过去，“我没办法救他，我没办法救他，我竟然让他走了还受这种苦……我对不起阿彦……对不起小凡……对不起姨娘他们……”
在皇宫的时候赵长明极力反对赵长耀割让燕云十六州的提议，但是当赵长耀告诉他祝元霆有多恨赵家，恨到连董凡的尸体都不放过的时候，赵长明整个人都傻了，直到回王府他都没回过神来，此时待在董凡住了这麽多年的望云楼门口，赵长明彻底崩溃了。
李青山搂著他，越搂越紧，李青山作为一个现代人，冷兵器时代打仗的杀戮场面对他都是一种冲击，更何况鞭尸……这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情节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认识的人，甚至是自己感激的，有好感的人身上的时候，李青山也显出接受无能的情绪来。
赵长明哽哽咽咽，断断续续地说著董凡，说著他小时候的可爱，说著董凡对他有多好，说著自己对他有多坏，但是最後的结论永远是──我对不起他，该死的应该是我！十年前我就该死了，为什麽不是我……为什麽是小凡！自责和懊悔充斥了赵长明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