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那温情背后，虽是他已经尽力刻意忽略，但偶尔触及到那一点，便会全身冰冷。
因为，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要这种怜悯，不要这种虚假！
「我没有把你当怪物。」
扭过头，张宁书能感觉到心脏在剧烈跳动，似乎快要将胸膛炸裂。
「一开始我确实很惊讶。现在……也许我也确实……不能接受。可是，就像、就象是犯了错的弟弟，我会包容他。」
「弟弟？」依旧是这个结果，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哭泣。
「小书，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珍视的弟弟。」
少年紧紧攥着被子，心中的痛楚丝毫未减。 他抬头，看着魏鸿涛依旧温柔地看着他，嘴唇有些干涩，他尽力平复着汹涌的情绪，「大哥。好的，以后我就把你当做大哥。」
魏鸿涛果然面露笑容，「小书。你能想通就好，别人的说法你不要在意，我不会听的。」
少年笑了，笑容灿烂，可眼睛里却有几分脆弱神色。
张宁书之后安静了下来，再不复之前的激烈，看起来是豁然开朗，恍然大悟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绝望了。
之后，不管魏鸿涛要他吃药还是稍微起来走动，他都没有闹脾气，一切都很顺利地进行。
魏鸿涛见少年情绪安定，笑容也始终温和，觉得是时候提出那个建议了，「宁书，你的身体始终需要好好保养。」
少年笑道：「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好好保养的。我也不想那么早死啊。」
只是军营这里缺乏药材，始终不是个适合他养病的地方。 男人在心中感叹。
张宁书看着他，黑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左思右想，都觉得是为了他好，魏鸿涛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想先把你送回京城，让京中大夫给你好好医治，或是请右相大人为你请来太医好好调养你的身体。」
「……」这样急着推开他，果然是将他当成负累吗？ 再多的甜言蜜语，恐怕只是毒药外的糖衣。 一边说着不把他当成异类，一边却将他推到千里之外，生怕他这样的累赘，会为他与众人带来麻烦。
也是，这样的身体也确实是累赘，这是残酷的事实，他要怎么责怪被拖累的魏鸿涛？ 他从没有像此刻，痛恨这个残破的身体。
魏鸿涛笑道：「虽然这场大战恐怕还得持续一年半载，不过只要赢了这场仗，我就回京城好好陪你，好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少年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魏鸿涛很想说，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快打完这场仗，要他等自己一段时间，到时后他们一起凯旋，他会陪他在京中好好调养身子。 他不希望张宁书离开，只是他的身体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张宁书忽然开口，「你能送我回去吗？」
「……不行。」迟疑一会，魏鸿涛还是说出实情。
「哦。」张宁书神情有些落寞，待魏鸿涛想要开口劝说，他却又微笑，似是安抚他，「没关系，反正我在这破地方早就待腻了。」
魏鸿涛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会派精英送你回去，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少年乖顺地点点头，睡下时，这一回不复以往折腾，很快便平稳的睡着了。
确定少年睡熟之后，魏鸿涛才悄悄踏出营帐。 其实他隐约觉得宁书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的身影消失后，床上的少年咳了两声，继而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削瘦的身体缩成一团，在厚厚的被子里剧烈颤抖，怎么也不像已经入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