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书措不及防,满面泪痕全部落入他的视线中。 张宁书慌忙转身,拭掉了那一脸狼狈,并往帐外走,心中悲苦翻腾。
「宁书……」
身后沙哑如火烧的声音,让他豁然停住步伐。 他不敢回头,却又舍不得离开,只能僵在原地。
他等着,然而身后再没有了声音,他看不见男人的视线,只觉得背上有如火烧。
空气在这一刻彷彿也凝滞了。
帐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张宁书猛然惊醒,大步往前走,三两步便消失在营帐之内,躲入阴暗之处。
明亮的营帐中,帐幕被掀开了,几名将士拿了一些药和食物过来。
有这么多人照顾、关心他,想必他更不需要自己了。 张宁书在暗处看了片刻,终究转身离开。
张宁书在庆功宴上的那一番表现,太子虽然不说,却确确实实被戳到了痛处,心里恼怒,这些天对他自然也温柔不起来。
张宁书之前常剧烈反抗,等到魏鸿涛回来后,反抗更强烈了一些,只是这些日子,他已经懒得去反抗。 更何况他慢慢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抵抗太子侵犯的力气。
只是他长年是个药罐子,对身体不舒服,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现在身体有了些异常,他也不大在意,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几日后与金国大军交战,魏鸿涛带领将士在战场上建立奇功,更打出了自两军交锋以来的第一场胜仗。
这样的战绩自然免不了要庆祝,但庆功宴张宁书没有去,他的身体越来越疲惫,让他根本不想动,也不想用憔悴不堪的病容去面对光芒万丈的魏鸿涛。
他正握着一本诗集发呆,却听见有人走入帐中。 他早已厌烦太子的索求无度,动也没动,连应有的君臣之礼都不顾。 而太子竟也难得地好脾气,走进来就只是待在他身边。
张宁书完全无视他,只盯著书本看,就这样过了许久,他觉得口渴,竟下意识的说:「给我倒杯水。」
还没发现自己是在对谁说话,身边已响起了倒水烫杯的声音。
这声音如此熟悉,在他脑海里不知重复过千万遍。 他骤然回头,便见魏鸿涛站在桌前,正在清洗茶杯。
手里的书跌落在地,张宁书僵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打量着自己,他只一件单衣,外头以睡袍随意裹住身体,头发也是一团凌乱。 为什么,总被他看见自己难堪的模样?
魏鸿涛神色如常地看着他,并递过茶杯,「喝吧。」
狼狈接过水,张宁书胡乱喝了两口。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彼此。
魏鸿涛突然开口,「你平时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你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张宁书低着头,「反正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病来病去,烦死人了。我也不想管了,说不定不知不觉就好了。」
魏鸿涛蹙起眉头,久久望着那瘦削单薄的身影不说话。
张宁书在他的目光下,实在觉得难堪,可现在起身去穿衣的话,说不定还会出丑跌倒,只好嘴硬道:「你还有事吗?我怕太子要来了。」
听到太子二字,魏鸿涛神色一凛,目光如利刃,「你就这么——」
话还没说全,张宁书却先笑了,「反正我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想让我下场更惨就快走。上次我在庆功宴上那么一闹,他可是把我折腾得好几日下不了床。」
这段话让魏鸿涛再也忍受不了,他转过身,连看也不再看他,大步离开。
待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申,帐内又空荡荡的。 夜风透过缝隙穿了进来,穿过他心上的破洞,令他心寒。
张宁书拿起那个杯子,手在轻微颤抖,看其中茶水轻微波动,一反手,便将茶杯重重摔到地上。
青瓷杯摔成碎片,一片片以尖锐的角度在地上旋转,露出可怖的狰狞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