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不寒而栗,那种任何时候都淡定地伪装自己,好深的心机,心智远非常人能及。
大局观的创始人,果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上古十族称不上什么交情,以前为争高低打得不可开交,但护道人无敌是不争的事实。当年打通的仙界门户无论真假,容族真仙死得彻底,几乎每族都掺了一脚!”
先下手除掉最强的,姬族真仙活着回来,成了活死人,受制于谷族,真算起来,容族和姬族才算是同病相怜。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问问姬宇策。他也知道一些。”叶皓然很郁闷。
容玄已经从炼魂三千年的怨恨中走了出来,没想再深陷下去,敌人变成天族真仙,许是大局观神图有联系的缘故,容玄出乎意料地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去会会他。”
“别跟他斗,你斗不过他。”叶皓然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吗。”
容玄不以为然地道:“我若是死了,下一个成仙的容族弟子不就是你吗,你担心什么,不该咒我早点死么。”
“话是这么说……你我毕竟同族。”
容玄太直白了,反倒让叶皓然无言以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能怎么说,我被锁魂塔关着,锁魂塔成了你的法器,我这时候惹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主上,要放他出来吗。”锁魂塔器灵问要求,不放要哪种程度的惩罚。
“暂时不必。”容玄说:“别让他死了就行。”
“容玄你……这不和规矩!”
“什么不合规矩,我就是规矩,这比主上经历的轻多了,知足吧你。”锁魂塔道。
对于这个被它关了两次,最后成了它主人的真仙行道人,存活无尽岁月的锁魂塔殷勤万分,它顺应容玄吩咐,对这个虽是同族,但非敌非友的叶皓然,该狠则狠,该放松则放松,让他享受了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后,叶皓然不负众望地晕过去,又醒过来,痛不欲生。
锁魂塔截断了两人的联系,叶皓然无法探知外面的情景,只能继续忍受炼魂的煎熬,好在性命无忧,一想到容玄经历的折磨比他更可怖,也就没过多抱怨,更不提仇恨了。
只是容玄没想到,锁魂塔归顺,离地的一瞬间,另一个时空掀起了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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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后世。
“荒芜之地有异变!”
“锁魂塔离地,它又消失了,发生了什么!”
“终于结束了吗,惊才绝艳一代容帝,不可能再回来了。”
“黑暗动荡也已经过去快两千年了吧,锁魂塔本就不久存于世,消失也是迟早的事,等到下一次出现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众人七嘴八舌,既然没了锁魂塔,荒芜之地就不用再各教共同守护了,那算谁的?
“当然是大爷的!谁跟大爷的圣魂宗夺地盘!”吴大仁把脸一横,生死幡往地上一放,数百位弟子脸色煞白往后退,生怕被溢出的死气波及。
“走吧,陛下。”
谁也没发现,后方某处,大衍神朝弟子朝着后方雾霭处躬身行礼。
“等了一千九百年,这就是结局吗。”净灵雾霭重重笼罩的年轻神帝弯起唇角,望着白骨铺成地面,原先高塔耸立,如今空无一物的荒芜之地,澄澈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
“从一开始就不该抱希望,才不会太失望吗。”
“陛下!”姬族长老不明所以,痛心道。
“回去吧。”叶天阳侧身的那刻,余光扫过人群,只一眼他又移了回去。
有个个从未见过的人,那人身体修长,黑袍黑面具,很沉默,与周围吵杂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那人正看着锁魂塔消失的方向,似乎隐隐在期待些什么。
叶天阳走了几步,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又转身走回原位。
“传令下去,这地方依旧由我大衍神朝接管。”
叶天阳撤了遮挡身形的净灵水雾,让自己暴露在天地间,还未散尽的死气游走,与他圣洁无垢的仪态身姿对比鲜明。
“神帝!是神帝陛下!”
“拜见大衍神帝!”
果然只有荒芜之地能偶尔一睹神帝风采,憧憬这位神人的弟子拜了一地。
这不欺负人吗。
以吴大仁,不朽圣子等在内的一众觊觎此地的教主级强者面露不悦,但忌于对方无敌声望,有些事还得私下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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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空间乱流。
叶皓然很有自知之明地沉寂了,哪怕容玄故意折磨,他也没气急败坏,算是没脾气地受着,容玄觉得没意思,此刻更没心思嘲讽他,也就直接晾着了。
容玄隐于时空乱流中,一边试着掌控锁魂塔,洞悉了不少密辛,想着是时候去找姬宇策了。
他还想把姬宇策带回后世,给心心念念的谢族,给谢遵一个交代,如果落在天一手里就糟了。
却没想到——
在姬宇策的帝座上,天一坐在上面,他手中衍生出五根锁链,分别刺入一人四肢及头颅,而趴在地上的人正是姬宇策。
隔着时空乱流,天一走下帝座和容玄对视,那眸光尽是悲哀:“容玄,你就乖乖就范吧,你自负拥有的大局观,鼻祖在这儿呢,还拿什么跟我斗。难道你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你面前第二次吗,我知道你没那么狠心,你骨子里还是那个心软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容玄已经很没耐心了:“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