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受了点小伤,成了压垮容玄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也毕竟是小伤,回去的路上经龙大宗师妙手回春,短短半个钟头,容玄内伤好了许多,就有的地方皮肉看上去些许狰狞,容玄好受了许多,有气力坐起来。
龙云磐刚松了口气,蓦然脸色一僵!
习惯不好!什么叫不长记性!
对方这么轻易就能妥协,在容玄意料之外,因此,被带回了腾族,容玄并没有放松警惕,然而面上却看不出倪端。
顶着冒牌货的帽子,主要是容玄并没有隐瞒,熟人比如龙云磐不会认不出来,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拖着重伤之躯进退维谷,腾族的确是不错的去处。
龙云磐恢复如初,嘲笑道:“你也有今天,屠了上清仙宗,挫了不朽山锐气,前不久再威风,如今自报名讳都没人信。”
“爱信不信,与我何干。”容玄就事论事:“我擅长布阵,又会炼丹,还是圣者,既然我与腾族无冤无仇,谁会想不开来斩我泄愤。”
“无、冤、无、仇?”真好意思说出口!龙云磐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见他轻描淡写对往事只字不提,气得七窍生烟:“别忘了,你和我的账还没算清楚。”
两人靠得很近,龙云磐的手搭在容玄肩膀上,与其说是搭着,不如说是抓紧了不让他逃,估计是记恨着怨愤难消,龙云磐下手可不轻,要不是圣人躯沐过雷劫很是非凡,对方力气不大,容玄的肩胛骨都要被捏碎了。
“丹王如果死了,魂魄多半是吴大仁收的,我也有账要和他算。”容玄皱眉道。
上辈子他对姜尘子印象还行,这一世被逐出圣殿的时候,他对圣殿那些人好感全无,自然也包括姜尘子,但里头有几个人是不该死的,比如李劲。
容玄刚出关,这里与中州隔了好几大洲,对上清仙宗之后的事只是道听途说,了解得甚少,那一战之后能活下来的估计没多少。
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清仙宗盘根错节,光附属山门就不计其数,只要有圣人活下来就有可能另立仙宗,只是领地守不住,新旧交替,不再是原班人马。容玄大仇得报,再也不用被过去束缚,接下来一片清明坦途。
所以,如果仙宗残存之人识趣不再追究,那么一切到此为止;如果残存的还想报仇,再送上门,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容玄不介意斩草除根杀个干净。
眼下最重要的是容玄不大清楚腾族和上清仙宗的关系,贸然来这里有一定风险,关键是圣殿出事,这些容玄是真的不清楚,但这人要怪在他头上那也无可厚非,毕竟吴胖子那么做,也替他解了围。
当时的状况能活下来全凭出其不意,否则若和上清宗主硬碰,哪怕有真仙攻击的禁器傍身,一旦没刺中,死的只可能是容玄。
“你硬要算在我头上,那我也无话可说,我不是神,保住自己已是侥幸,没能力保住更多的人,他是你师父,不是我的。”容玄道。
“够了!我说的不是这个!”龙云磐呼吸不稳,别说的好像是故意赶他走,才避免了上清仙宗的浩劫一样!虽然照事实来看好像真是如此,但为什么总要这样,做尽绝情事让人寒心,到头来却发现又是为他好,要怎么恨,谁能告诉他要怎么恨!
其实龙云磐和姜尘子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多好,他乃天生炼药师,去了圣殿基本上横行无阻,但从一开始就有元老告诉他,再怎么样药阁阁主的名头也落不到他头上,而挂在了姜尘子门下,其他阁老也不会刻意教他些什么,全凭自己领悟。
但再怎么样姜尘子都是他的师父,与腾族的态度无关,这人死了,龙云磐堵了一段时间,更担心的却另有其人。
龙云磐瞪着容玄不说话。
“那你想说什么。”容玄以为他是为丹王的事不悦。
“很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你来得正好!”龙云磐郁愤难平,有些事实在不吐不快:“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有屠神族参与的,炬赤峰与另一大炼器副峰,叫什么火炼峰的交战,然后宁枢他们遇害,说是我派人伺机报复的事?我回来问了个遍,族人对此一无所知,做那件事的根本另有其人。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见他无比严肃,容玄很配合地皱眉:“你说。”
“我被人陷害了!那是个大圈套有阴谋,故意打着我的名号对万兽峰下手,就为了离间然后斩杀全部,你们全都被骗了!”龙云磐想起来就气得不行,害他心怀愧疚那么些年,给万兽峰弟子炼丹又疗伤,原来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所以说,我根本不欠万兽峰任何人!”
“没说你欠啊。我早说了不是你。”容玄听不下去了,这点小事至于记到现在,还回族内再求证?如果真这样,炼药师真没救了,他觉得龙云磐至少比叶擎苍强一点,容玄继续问他:“那你觉得是谁陷害你,有想过没有。”
“你就这点反应!”龙云磐只觉不可思议,外人不了解那些事发生后他什么心情,虽说他有足够的理由报复万兽峰那些人,但大着胆子对谢宇策也动了手,最后失败导致一个也没杀成,反倒自己落了个被俘的下场,他别扭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都不搭理族人。
才发现其实是想太多,原来完全没必要!
龙云磐也有想过是谁陷害他,回来之后偶然的几起冲突中又见到了当年在上清仙宗见到的人,他这才了然。
“多半是屠神族,当时你没参战或许不清楚,火炼峰那一边有屠神族帮忙,论立场加死敌,他们有理由下手。”
腾族和屠神族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族内也经常为争夺灵药生长地和屠神族起冲突,他们有理由陷害,再加上当时受害者有谢宇策,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容玄:“……”
“怎么,你为什么这个表情,我说的不对?”龙云磐不解。
“你怎么知道是屠神族?”容玄好奇龙云磐怎么会知道这点,虽然说他猜错了,但能琢磨出屠神族那也不错了。
按理说当初屠神族是隐藏身份前去上清仙宗的,除了他、谢宇策以及两大炼器副峰峰主及火炼峰高层知道天焕等人的真实身份,其余人对此一无所知,只以为是散修。
“腾族和屠神族有点恩怨,屠神族数十年前腾族从他们手里低价买了块地,以前那地方什么也没有,后来被种上了稀有灵药,那地价格翻了百倍,对方嫌卖亏了现在想要回去,不惜把地盘扎到了腾族外围附近,隔三差五闹一回。”龙云磐道:“当初在上清仙宗插手过副峰战的屠神族其中有几个在此地出现过,我还记得。”
“原来如此。”容玄思索道:“现在那些屠神族离开了么。”
“还在,回去应该能看到。”龙云磐不知道为什么容玄对屠神族这么感兴趣,他道:“也就是说真是屠神族了?”
“不是屠神族。除非未卜先知,谁能料到数十年前就只有不到十个人的小副峰,会成长到上清仙宗数一数二的势力,能和宗主分庭抗礼。换句话说,对仅是玩闹的屠神族而言,当时的万兽峰并没有使手段费尽心思除去的必要。”容玄道,“至于对谢宇策下手,谢宇策背后有一大族,他的行踪没这么容易被屠神族探到。真要暴露,除非是故意。”
“那到底是谁?”这下龙云磐想不明白了。
“是谢宇策。”容玄道。
“怎么可能是谢宇策!”龙云磐实在印象深刻,立即反驳:“你有所不知,当时我们在战场上遇险,是谢宇策特意前去施以援手,之后也多亏了他才让万兽峰的人逃掉,而且来的几个杀手差点害了他,怎么可能是谢宇策。”
“看利益一目了然,谁的好处最多,就是谁在下套。如果除掉了万兽峰高层,谢宇策能掳走你,还能得到我,就算除不掉,他还能与万兽峰众人交好,锅你背,他清清白白,一举多得。所以,怎么看都是谢宇策。”容玄陷入回忆,摇了摇头:“屠神族就是他引过来的,我甚至怀疑挑起两方恶战的人也是他。”
“阴险!卑鄙!”现在龙云磐觉得谢宇策能死在叶天阳手里简直是老天开眼,不然谢宇策不死,他都想杀人了!
“那叫手段,糊弄你这种人轻而易举。”容玄背对着龙云磐,语重心长地道:“劝你别插手神朝夺位了,那不适合你,以后任何皇族来请你都直接拒绝,那个姓许的,别见第二次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明说!这些推测前因后果你说清楚了,我肯定能懂。”龙云磐想起当初整个万兽峰都对他冷眼相向,只为了利用而接纳,唯独容玄信他、站在他这边,龙云磐嘴上虽然没说,其实心里感动得不行,再加上在万兽峰门口又情绪激动伤了容玄,越发愧疚,才越发劳心劳力地给他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甚至好多日不眠不休。
当然这些他从来没提过。
可如果在万兽峰门口,容玄就把话说透了,事后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他的感动及弥补全都没有意义,不该有丝毫理亏。
“为什么要你懂。”容玄反问,能让这人心甘情愿留在万兽峰,再好不过,解释大可不必。
“别忘了你现在落在我手里。”龙云磐气得不行,原本那点好感瞬间一扫而空,这人把他看透了,根本是把他耍得团团转!
容玄看了他一眼:“打一场,趁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