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懿旨,仅在宫门行礼,依品级分赐布帛宝钞。
总体来说,两宫太后和皇后算得上大方。
换成天子,直接口谕群臣:“免宫中赐宴,以节钱钞。”
银子都用来造船,发军饷赈灾,办宴会实属浪费。
诸位卿家忠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朕知道,都记在心里。
所以,行礼之后,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好好过节。
朕抠门?
放假一天,还不算大方?
敢再说些五四三,放假取消,都给朕回来,升殿午朝!
群臣行礼,山呼万岁,脚下生风,退出宫门。
杨瓒同谢丕顾晣臣告辞,走出奉天门,便见顾指挥一身飞鱼服,腰束玉带,未佩绣春刀,正在马车边等候。
快步行至面前,车帘摇动,杨廉探头,露出一张笑脸。
“四叔。”
杨瓒挑眉,看向顾卿。
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侯府家宴,我来迎四郎。”
“今日?”
顾卿点头。
“好吧。”
拖了几日,本以为计划取消。没料想,竟改到冬至节。
杨瓒没有多言,踩上踏板,登入车厢。
顾卿跃身上马,车夫甩动长鞭,马蹄声声,直向东城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家宴一
马车一路行过东城。
未至天幕,路旁已少有人迹。
偶有车马行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脚步不停,急于还家。
皇城之内,本该热闹的酒楼茶肆,食铺客栈,皆早早合上门板,落下门栓,再不闻往日喧嚣。
夜不歇灯的秦楼楚馆,今日也匿去酒色,消去人声,再无香风袭面,红袖招展。唯幽幽光影,烛火相伴。
四城之内,顺天府衙役和五城兵马司不再巡逻,各处官衙休事。
官宅民居皆挂起灯笼,阖家团圆,笑语阵阵。
烛火点燃,橘光闪烁。
纸灯轻摇,琉璃灯炫发五彩。
从上空俯瞰,整座皇城笼罩一层暖色,点点闪亮,仿佛银河环绕,坠落万千星辰。
天色渐晚,忽起一阵北风。
天空中,彤云密集,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飘落。
朔风过时,冰冷刺骨。
寒风侵肌,卷着晶莹的冰粒,阵阵敲在车厢上,发出声声钝响。
一声接着一声,一阵急似一阵。
隔着车壁,亦觉料峭。
敲击声中,杨瓒抱着手炉,背靠厢壁,双眼微合。貌似在闭目养神,实则神智清明,回忆草原之事,正查补缺漏,心思急转。
杨廉裹着斗篷,抱着小一些的手炉,坐在对面。几次想要说话,见杨瓒神情透出疲惫,终不忍打扰。
心思不定,欲言又止,难免有几许烦躁。
因腿麻,挪动两下,不慎碰到矮桌上的木盒。
杨廉惊呼一声,来不及抓住,盒子滚落车板,发出一声轻响。
察觉动静,杨瓒睁开眼。
车厢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廉儿可是有话?”
见木盒跌落,盒盖飞出,杨廉正觉烦恼。陡听杨瓒出声,不禁惊了一下,猛的抬起头。
“四叔?”
“可有话同我说?”杨瓒侧首轻笑,又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