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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_第3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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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其所困,不若受朝廷招安,尚能得个出身。”

  靠在囚室里,思及往日,谢十六口中苦涩,心情复杂难言。

  舱室门开启,看到被带进来的十几名海匪,双眼瞪大,乍然发出笑声。

  声音沙哑,如砂石相击,刺人耳鼓。

  校尉皱眉,上前两步,刀鞘击在舱壁上。

  “闭嘴!”

  谢十六充耳不闻,仍是笑。笑声中夹带着咳嗽,少顷,嘴角竟溢出血来。

  十几名海匪,不乏同谢十六“相熟”之人。见昔日对手落到这般下场,心惊之余,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盗就是盗,匪就是匪。

  命债累累,主动来降,照样不能洗脱血债。但为保住家人性命,风险再大,也要走这一遭。

  走进囚室,施天常靠着舱壁,盘膝坐下。不觉害怕,倒有解脱之感。

  “沈大当家疯了。”

  “凭几百条船,千把人,就想同官府叫板,不是疯还能是什么?”

  “他想死,别拖着兄弟们!”

  来降之人,多是海匪中的小头目。如施天常,更得沈岳信任,是岛上响当当的第二把交椅。

  半月前,听闻钦差南下,许光头一伙均被剿灭,心中已存疑虑。知晓沈岳的打算,当即惊得魂飞魄散。

  和官府相争,活腻了吗?

  做贼不代表乐意造反!

  施天常再不敢犹豫,带上十几个信任的弟兄,搭上帆船,趁夜潜逃来降。

  “大当家同倭贼搅合,愈发没了早年的样子。”

  “不是活不下去,谁乐意做匪?”

  “不杀妇孺的规矩,还是大当家早年定下。现今倒好,全忘在脑后!弟兄们提起,更要挨‘家法’。”

  “那些个倭人是什么东西,就是一帮畜生!”

  “福宁州地界,多少个渔村被祸害。又要截县衙府库,咱们弟兄有几个脑袋?”

  “这样下去,必是自取灭亡。”

  “二当家劝了几回,大当家硬是不听。现在岸上都不叫咱们海匪,叫倭贼!”

  “老子是明人,怎么就成了倭贼!”

  因王主事的谋划,锦衣卫并未马上动刑,只将人带入兵船羁押。

  十几个海匪,均是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空余的囚室全被占满,整间舱室都显得拥挤。

  谢十六笑够了,闭上双眼,靠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刚刚大笑,扯动身上伤口,又开始流血,一阵疼似一阵。

  其他海匪同样满身鞭痕,瞪着施天常等人,满心愤懑。

  都是海匪,一样主动投案,凭什么自己被一顿狠抽,这些人就毫发未损?

  凭什么!

  海匪低声咒骂,番商却格外安静。

  佛郎机人有语言障碍,听不懂,自然没法搭话。

  大食人惦记着投诚,为此不惜出卖亲兄弟。

  每见舱室门打开,都是满怀期待。怎奈杨瓒始终未曾出现,随日子过去,希望变作失望,人也逐渐消沉。

  出不去,也没个说法,不晓得要被关到猴年马月。

  这些官军,个个凶神恶煞。

  哪天举起长刀,咔嚓掉自己……阿卜杜勒打了个哆嗦,紧紧长袍,不敢再想。

  倭人最为安静。

  每天只有半张硬饼,还时常被阿奇兹“克扣”,肚子咕噜噜直叫,饿得没半点力气。水也只有一碗,压根不够分,每人只能润润喉咙。

  又饿又渴,还要面对锦衣卫审讯时的惨状,实在受不了,只能用破布堵住耳朵,直挺挺躺在囚室里。

  好歹节省些力气,熬到下次发饼。

  两三人一间囚室,能够躺下休息,全仗身材矮小。换成大食人和佛郎机人,别说躺下,坐着都伸不直腿。

  舱室门关闭,视线变得昏暗。

  施天常等早有心理准备,只要能让家人活命,脱离沈岳,任何事,他们都愿意做。被关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回来的弟兄说,钦差铁面无私,痛恨海匪,尤其痛恨同倭人勾结的海匪。”

  “我等主动来降,供出沈大当家,应该能保住性命。”

  “难说……”

  “二当家,你瞧着,这钦差会如何处置我等?”

  施天常没出声,另有海匪道:“我等看不惯那些倭人,从不和沈大当家一起上岸。弟兄们都能证明。抢劫海船顶多坐牢。马七那些,和咱们一样是匪,杀了也是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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