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看,墙高人稀。为身家性命着想,遂下定决心,露馅也得强撑,打死不承认!
杨瓒同样弯起嘴角,拱手行礼道:“谢兄,顾兄。”
“杨贤弟。”
谢丕二人还礼,说话时,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显然怒气不小。
“为兄欲同贤弟一叙,不知贤弟可否拨冗?”
“不巧,小弟今日入值弘文馆。”杨瓒为难道,“可否改日?”
“不可。”
谢状元回以笑脸,却是一口拒绝。
杨瓒:“……”
他终于发现,咬牙切齿四个字,也可用来形容笑颜。
“话不多,路上讲亦可。”
出言的不是谢丕,而是顾晣臣。
尾音落下,同谢丕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将杨瓒“夹”在中间,仗着身高优势,封死杨瓒退路。
全方位堵住,看你还往哪里跑!
借口无用,跑又跑不过两人,杨瓒长叹一声,只能认命。
“两位兄长欲言何事,小弟洗耳恭听。能否松开小弟手臂,这般行走,委实不雅。”
两人身高腿长,均超一八零。站在身边,还是一边一个,着实压力山大。因出使一事,杨瓒终有几分心虚,气势早矮一截。此消彼长,感觉实在不太美好。
顾晣臣是厚道人,见杨瓒神情不似作伪,主动退开半步。
谢丕却没有顾榜眼一般好骗。
有亲爹谢丕做榜样,偶尔受李东阳点播,谢状元的情商智商均高人一等。先时没防备,接连踩坑。一朝顿悟,联系前因后果,很快发现,无论调入兵部还是出使倭国,都和杨瓒有断不开的联系。
如此还不醒悟,就不是谢丕。
这种情况下,杨瓒还想蒙混过关,唯有三个字:不可能。
“杨贤弟,请吧。”
谢丕单臂一抬,笑容满面,很是亲切。
杨瓒脖颈一凉,眨眨眼,仿佛看到了年轻版的谢迁。收起怒气,仅看笑脸,亦有几分李阁老风采。
谢迁的头脑,李东阳的气质……
杨瓒不敢深想,只望谢状元维持高士风范,继续吴带当风,魏晋风流,千万别落入世俗,生出挖坑埋人的爱好。
行到思善门,谢丕终于道出正题。
“出使倭国朝鲜之事,还请贤弟为我二人解惑。”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开。
心知瞒不住,杨瓒干脆加快脚步,将二人带入弘文馆,趁天子未至,将事情简单说明。
为缓解内库紧张,解决国库的老大难,海盗的藏宝势在必得,倭国的银矿更要开挖。
朝鲜没有银子,好歹有不少“土特产”,出使期间不妨仔细勘察。人参等物不能充实内库,换成真金白银,也能缓解一时之需。
“此事还需从上元节灯市说起……”
番商,海盗,海图,藏宝,银矿。
一桩接着一桩,一件连着一件。
杨瓒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谢丕顾晣臣正襟端坐,神情肃然。
“海图之上绘有海盗藏宝,倭人银矿。前者需置海船,齐备海员,由番商引路,短期无法成行。后者,可借出使之机查探矿脉,设法开采。”
银矿现世,必引来各方争夺。
倭国内乱,各方势力久战不休,无论地盘大小,都缺钱。
掌控银矿之地的大名,必不会坐视不理,任由银子被搬走。周边的割据势力知晓,也会手段尽出,试图分一杯羹。
如此一来,谢丕此行便至关重要。
“谢兄学富五车,高世之才,顾兄秉节持重,老练通达,此番出使,必如阪上走丸,刀过竹解,群方咸遂。”
说完,杨瓒深深拱手,向两人行礼。
银子必须到手,藏宝必须取回。
两位仁兄肩负重任,为大明江山,为黎民百姓,为守卫北疆南土的明军将士,为逐日见底的内库,可以跑马的国库,一切有劳了!
谢丕和顾晣臣默然无语。
都是聪明人,见微知著,一点即透。
坑是杨瓒挖的,踹两人下去的却是天子。纵使有力气爬上来,也必须收回手脚,老实在坑底呆着。
必要时,更需亲自动手,主动铲几锹土。
“此次出使,原是杨贤弟举荐,为兄当真是感激。”